剑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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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零 话 楔子

北境的冬天很长,北境的道路似乎更长。北境小城,墙城的门口,一个中等身材的剑客倒在了地上。他叫小方,已经在北境游侠三个月了,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北境看起来,太不适合侠客游侠,全境都没有什么剑斗或者护卫的任务,打杂或者苦力任务得到的钱又实在太少,游侠三个月,小方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肚中的饥火烧灼着他,终于将他的意识烧到了九霄云外。

小方被一阵浓郁的炖肉香气唤醒了。这是藿香,八角,花椒与猪肉的完美结合,而且不是那种发柴的猪里脊,而是异常肥美的猪腿,油脂的香气让小方差一点就丧失理智,如果能让他现在来一碗这个玩意儿,他愿意让自己的剑此刻为此人所用。

“醒啦~”声音很是活泼,出自一个皮肤黝黑,相貌清秀的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她的面庞显得格外明亮,穿着深蓝色间着白色花儿的粗布衣裳,头上包裹着一块鲜红的头巾。

“呃……”小方想说点什么,可实在是太饿了,居然连说出完整语句的力气都没有。

一碗粥被端了过来,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应该是有甜地瓜,少女小心翼翼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给小方,“先吃碗粥垫垫肚子吧,如果马上吃肉,很容易把胃口吃坏咯~”

小方迅速地了结了这碗地瓜粥,恢复了些力气,一下坐了起来,“谢谢啊!救了我的命了,差点儿饿死,你叫什么名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方正在考虑如何报答面前的少女。

少女吐吐舌头,显得有些调皮,“不想再吃点儿肉吗?”不等小方回答转身向厨房走去,她的身后,传来小方坚定有力的声音,“想!”

小方在少女家里住了两天,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少女做饭,小方吃饭,少女始终也没有问小方的姓名与目的,小方也再没问少女的名字。两天之后,小方决定结束自己在北境的游侠,毕竟在一位陌生少女家中吃一日三餐,对于剑侠小方来说不能算游侠。

于是,他决定向少女告别,回到中境的京城去。少女也没有阻拦,他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一起吃了几天饭的人,没有必要阻拦他的前行,而且,他拿的那把剑,看上去就质地非凡,配上他的形容气质,他必然成为名动天下的剑客,她也没有立场阻拦他的前行。

她烤了一些馒头,细心的包了一个包袱交给小方,“路上吃吧,不要再饿的昏倒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接过包袱,走出房门,她倚在门上,看他的背影。

他忽然转过头,问道,“告诉我吧,你叫什么名字?”少女脸上挂上了明媚的笑容,用活泼的声调说道,“我叫可乐,想我了,随时可以回墙城找我~”

五年后,中境京城,五门斋茶楼,茶客已经上座八成,一声透亮的锣响,说书的先生慢慢的走到了台上,醒目拍桌,今儿的故事,算是开始了。

“半湖云烟半湖春,青山绿水智不昏,晓事明月晴垂泪,未懂江湖莫懂心,诸位上座!后七侠的故事故事咱们已经讲了三位了,诸位也知道,这是现在江湖中名声最劲的七位后辈侠客,他们人人身怀绝技,为一道之巅峰,今儿咱就讲讲这剑道的巅峰,剑侠小方!”

“成为一代名侠,一道之巅,就要做出名侠的事迹,成就一道的巅峰。那么小方做了什么呢?咱们要说的就是三年前他一人一剑先是在东境青竹林击杀北冥门门主秋北雪,后又往东境无念坡灭北冥门满门的事迹。”先生饮了口水,接着道,“要知道,这北冥门为古上发丘中郎将的后人,历来行阴宅阳盗之事,为正道不耻,但是由于他们昼伏夜出,形式神秘,再加上门内确实有以门主秋北雪为尊的一众高手,所以一般正道门派拿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剑侠小方,却不惧他们,收到消息,秋北雪出关经青竹林回无念坡,特意仗剑在青竹林等待秋北雪,等待半晌,只见远处忽然烟尘四起,似乎地下有什么东西过来,小方知道,那是秋北雪的地遁之术,噌楞一声剑侠之剑名剑双云依然出鞘,一道青芒从小方手中发出,斜向下刺入那一片烟尘之中,嘡啷!金铁相击之音,秋北雪已经与小方交上了手,仅一合,两人都向后横飞了出去,哆哆哆哆哆,小方退了五步,哆哆哆哆哆哆哆,秋北雪却是退了起步,以剑撑地,强压下自己胸口那抹甜腥之气。”

“哈哈哈,看来是所谓正道的侠客为了逐名,要用我项上这颗人头啦,秋北雪纵横江湖多年,也知道,小方此来就是为了杀他,也不意外,话还没有落地,便化作一道紫芒向小方激射而来,小方作为剑侠,自然是毫不慌张,手中双云一闪而逝,瞬间便发出十四剑,竹林中剑光闪耀,剑气四溢,两位绝顶高手,转瞬之间便战了三十几合。”

“虽然秋北雪武艺高强,但剑侠小方无疑是近二十年来江湖中剑之一道的巅峰,五十合开外,秋北雪逐渐不支,步伐凌乱,应对也开始捉襟见肘,两人战到七十三合,小方瞅准秋北雪破绽,向他左肩飞刺出一剑,秋北雪躲闪不及,小方一剑正中左肩,虽然受伤,但秋北雪还不算惊慌,毕竟只是左肩受伤,自己迅速后撤还有可以回转逃跑的余地。”

“秋北雪想的倒是挺好,但谁知那双云剑却如同跗骨之蛆,始终贴着他的肩胛不得脱离,正是小方的绝技——万引劲,只要用力,剑可以紧贴在任何物体之上,不但不能脱离,双云剑的剑尖竟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折叠,直直的插入秋北雪的后心,瞬间秋北雪心脏破碎,眼看就活不成了。”

“一击得手,小方迅速卸掉万引劲,将双云剑抽出,可怜秋北雪一腔热血从后心口喷射而出,竟有五尺多远......”

先生说完小方截杀秋北雪的回目,停顿了一会儿饮场,茶客们喜欢先生的故事,不停有戒指,铜钱,散碎银子扔到台上。二楼小包,懒散的剑客也扔了几个铜钱,对面的人,看他扔的实在太少,便从大拇指上脱下那个石英的扳指也扔到了台上。剑客正是小方,对面是今日传旨招他入宫成为太子剑术师傅的宫内首席,八宝仙郑多彬。

“剑侠大人,听着自己的故事感觉如何啊?”郑多彬微笑着问道,此时,台上的先生正在讲小方灭北冥门满门的故事。

小方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半真半假啊~”

战完秋北雪,小方也是强弩之末,气息翻涌,不能平复,终于不支,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此时,青竹林远处,一个花衣客缓缓走来,他的手中,是一把看起来格外巨大的剑,那剑上有着深黑色的不规则纹理,那纹理似乎是在流动的。

北冥门几乎全体都守候在山门之外,今天是他们门主秋北雪出关回归的日子,此次门主准时出关,必然是功力大成,北冥门也将在江湖中拥有更大的影响力。但大家等了好久,也没见盟主归来,直到黄昏时刻也没见到门主影子。少门主秋子心与副门主华歆都有些焦急,此刻,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花衣客,一步步缓慢地向着北冥门的大门走来,后面拖着那把看起来格外巨大的剑。

没有言语,大剑一荡,看似轻飘飘地砸向北冥门最外面的弟子,这些弟子没来得及反应,被齐刷刷的砍成了两截儿,下半身的血与内脏杂碎被一股特别的力道揉搓成一团,喷薄而出。北冥门的门人,都楞了一下,就在这楞的一瞬间,又有不少弟子被那巨剑砸中,变成没有生命的半截儿身体。

怎么回事儿?!华歆猛的惊觉,这人是谁,不言不语上来就大开杀戒。“这位朋友......”北冥门中有老成的弟子正要开口询问,还未说全,就被巨剑斩开了身体,花衣人一路走一路砍,短短几息,北冥门外可以说是尸横遍野,都是弟子们残缺不全的身体。

少门主秋子心年轻,心境转的快,一错身,手中单刀已然出鞘。单刀横着向花衣人的腰间划去,这一刀角度极为刁钻,而且是由上到下斜着去的,非常难以闪避,如果划中,花衣人的肠子必然会从身体里流出。北冥门少门主秋子心,作为秋北雪的儿子,年轻一代有数的高手,其刀法可以说已登堂入室。然而,他面对的对手,似乎太强大了。花衣人的身体向侧面扭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这一刀贴着他的衣襟划了过去。接着那巨剑以不属于那个体积的速度迅速向秋子心拍去。秋子心还是年轻,没想到放下自己的刀,被拍了个正着,上半身和下半身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肠子被直接拉断,生命直接消逝,随风飘散。

“啊!”华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少门主几息之间就已经丧命,自己要如何向门主交代,这花衣人身手,力道均不像世间应有,几乎一瞬间,就杀了北冥门一半门人,到底有何仇怨,要对北冥门下此毒手,莫非要灭北冥满门?!“御敌!御敌!”他双瞳染血,睚眦欲裂。

夕阳西下,花衣人从北冥门的后门穿出,北冥一门已然被尽数屠灭,就连秋北雪的三儿子,刚刚五岁的秋子槐也被一剑拍碎了面门。花衣人身上都是血和脑浆的混合物,两者调和形成了诡异的粉红色,那把巨剑上花纹似乎更加深了。

饮了一会儿茶,郑多彬向着小方拱拱手,“剑侠大人,多彬先告辞了,我和太子殿下静待一个月后,您完成自己的事情进宫教习。”

小方点点头,“好说,麻烦郑大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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