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前行的路

武鑫宇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桌下的鬼头刀已然出手，他身边的兄弟在他大喝后也反应过来，随着大叫，“当家的倒了，兄弟们，动手！！”一时间嘉友驿馆内，群雄均抽出兵刃，向着门前冲来。小方一惊，果然有埋伏，多亏了这个伪装成乞婆的人出手斩杀了对方的领头人，要不自己进了嘉友驿馆，怕不是被人乱刀剁成肉泥，小方不禁后怕。

不过，他也来不及后怕，武鑫宇的鬼头刀已经到了面前，小方本能般的将双云架在面前，只听“当！”的一声，武鑫宇的鬼头刀已经脱手，他的虎口，剧烈喷血，已经受到了重创，短时间内应该再握不得刀。其他几鬼不等小方拔剑，手里的大刀已然攻到面前，劲力四溢，似乎要把小方撕碎。地上的乞婆未等小方出手，一个翻身，一脚由上到下一个下劈已经砸在了一鬼的头顶，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道，那一鬼的头顶爆出一片粉红色的血花，净是脑浆和血液的混合体，他被踢爆了头。乞婆不等招式用老，手下一支，化下劈为横鞭，一个旋转鞭腿扫过几鬼面门，最轻是个血肉模糊，最重的整张脸被这一鞭腿刮的飞了出去，头部只剩下半个喷血的后脑。

嘉友驿馆的门脸并不大，这无形中形成了一道客观的屏障，后面的杀手群侠，因为门的阻挡不能完全展开，只有两三人可以完全与小方和乞婆接手。而两人的武功，也正适合这种狭窄处的短兵相接，小方剑快，剑招简单，反复着勾，挑，刺，专门掀对手的天灵盖儿，杀伤无数。而乞婆的拳脚全在半变招的短打，每一招均含着一半便变招，范围极小劲道却是极大，小巧功夫，接手者也是纷纷骨断筋折。两人暂时占了上峰。

虽是如此，但是情况并不多好，因为客栈内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杀手们的合击之法在狭窄的门廊无法完全施展，但是后续跟上的侠客们的技击之术却是派上了用场。一般侠客的功法与小方二人相同，都是长器短打，两人鏖战多时，体力已经有所不济，面对几个侠客的围攻渐渐不支后退，而后退代表客栈内的敌人能够更好的出来，展开，一时间两人受到的打击面更大，敌人也更多，两人的对战开始险象环生。

同时，一部分敌人冲出来后，并没有对小方两人出手，而是向着后面的可颂奔去，小方不得不回转救援，手中双云剑似银龙，转瞬之间有掀飞了几个人的头壳。“走！”看出事不可为，乞婆对着小方大叫，小方会意，飞身揽过可颂，向着马匹奔去，身后乞婆一个鞭腿踢掉一人头颅，也转身跟着小方。

眼看到了马边，一柄巨大的飞斧从两人中间飞过，直接向马匹劈去。小方抱着可颂一发力，拽住了骏马的缰绳，一扭，骏马闪到一旁堪堪躲过飞斧，但是从黑衣人那里抢的那匹瘦马就没有那般幸运了，直接被飞斧劈成两半。小方也不犹豫，拉着可颂上马，狠命的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会意，长嘶一声，快速向远处跑去。乞婆紧追两步，旋身上墙，蹬墙飞跃，也骑在了马屁股上。一马三人，瞬间消失在安间的夜色之中，跟在后面的只有白羽的飞箭。这个时代，马还属于比较奢侈的东西，一般侠客杀手都是走路乘车，并没有马匹，少数人把马拴在了后院，只能迅速到后院牵马，追击进入茫茫的夜色当中。

小方的马力实在是优秀，载着三个人，也能健步如飞，但是小方心里清楚，这号儿马，短途则以，真要是载重长途，恐怕没人杀它，它自己就会累死自己，因为它不知惜力。果然，骏马刚冲出城不久，就开始口吐白沫，又跑了数里，忽然马身子一歪，就向一侧倾倒。好在小方早识得马性，揽住可颂，飞身下马，身后的乞婆也感到马的异样，一纵身跳下马来。那马就如同失了牵引的大车，“扑通！”一声滑到在地，不再有生息，竟是活活累死了。

“前辈。”看了身后没人追来，小方心下稍定，放下可颂，向着乞婆拱拱手，“多谢相助，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小子承蒙相救，他日必然回报。”

乞婆在脸上，身上，脖子上抹了数把，道，“也算不得什么前辈，我受人所托，自然要护你们周全，只是不知，这孩子的姐姐到哪儿去了？”随着乞婆在身上抹来抹去，她的脸，声音，身材居然起了奇妙的变化，整体形状都变得和刚才不同。

借着月色，小方看清了她的脸，小方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因为对方的脸他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一天之前他刚刚见过，他向皇上请假来到北境也正是为了这张脸，陌生是因为这张脸虽然和那人一样，但给人的感觉确实迥然不同。

“可乐？！”小方试着叫了叫。

“只是外貌相同，各种原因，你日后可能会明白。”这个女人，不是可乐，虽然她长着和可乐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她的声音低哑而阴沉，不像可乐那样活泼，所以此人并不是可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随我来。”

两人几番起落，在林中弯弯绕绕了许久，来到一处农宅，那女人推开外院的木扉将小方与可颂让入宅内。吹起火折点亮油灯，灯光下那张脸更加的清晰了，小方更加确定，这个人不是可乐，脸上经时间洗礼带上的风霜之感是可乐不曾有的，这个女人的年龄，应该比可乐大上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小方提出心中疑问，由墙城到安间，自己与人交手了一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这么多人要狙杀可乐的弟弟？交手中小方注意到，有些对手是出众的杀手，有些更是成名的侠客，可颂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能够引得这么多好手联合起来只为杀他？而且，之前听那个被干掉的人说到智侠神喜，这件事难道与后七侠中人有关？如此大事，自己在京中为何从来都未曾听过。这一切的一切，如迷雾中的远景，不清不楚，眼下，小方只能询问眼前这个为他出手长得与可乐一模一样的女人了。

“可颂身上有着关系天下的秘密，引得奸人追杀，我们本有人护送可颂，但是还未完全在北境站稳脚跟，对方就已经启动，我们很被动，而且我看到只有你一人护送着可颂，也就是说，可乐已经战死了吗？”女人并没有详细的回答小方的问题，而是反问小方。

“嗯，到安间之前就被对方的杀手击杀了，为什么你长得和可乐一模一样？”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详细明确的回答，小方又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呼！”那女人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可乐都战死了，对方在北境还真是下了血本，看来是算定我方在北境人手不足，所以打算积聚力量让人送不出北境。”还是没有明确的回答，好似故意回避小方的问题。

“你们是谁？对方是谁？好歹让我清楚。”看到对方一直回避问题，小方抽出双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对方不能给他满意的答案，他不介意出手，即便对方长得和可乐一模一样，他也仍然会出手，他欠可乐的饭，可不欠眼前这位的。不过可乐的弟弟他依然会保护起来，直到有人会告诉他真相，这么多人要杀可颂，如果自己一直护着可颂周全，那么，一定会有人愿意告诉他真相的。

“两位理念不同谋算天下的老人，我们的那位想要改变天下，对面的那位想要让天下安稳。”女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

双云的剑尖向着女人的方向探了探，一道寒芒在灯火的映照下刺向女人的眼，显然，小方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现在天下国泰民安，四方安定，东境富饶，南境开放，西境守矩，皇室清明，天下归心，你们要改变，不是添乱？”

“哦？那你为何不说北境？”女人似笑非笑，完全不在意趋近的剑尖。

“北境......我不了解，只知道不适合游侠。”小方说的是实话，不仅仅是他全国的人似乎都不了解北境，长久的冬天，皑皑的白雪，稀少的人口，没什么赚钱的营生，北境之主，北寒王管理北境十五载，除了知道他蛮族出身以外，都没人知道他的确切长相，不是神秘，而是真的没人关心。王都没人在乎，北境之人到底过的如何，自然也就没人在意了。本来北境是全国最先归附中央的一块，也为中央统一其他境域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由于太偏远，人口太少，统一全境之后，人们便将北境遗忘了。

“天下之民，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利之所患，不均为大。”

剑尖又移了半寸，显然这种程度的大义，不足以动摇小方的想法。

“可乐，也是北境人。”女人彻底笑了出来，很轻，没有声音，但是脸上能看的很明显。

剑尖停了下来，“你们这边是北寒王吗？”

“我们这边是全北境之人。”女人的气势忽然变了，她的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金色身影，那影子格外的伟岸。

“唉~”小方叹了口气，“那为什么要送可颂到西境？你们联合西陵王了？”

“这个，我不了解，不过西陵王仁厚，也许，只是可乐的主观，想要保住可颂的一条命呢？”

小方怔住了，他知道这是假话，但是，这假话在此刻却显得异常动人，动人的他信了这简单的假话。

“我只保障可颂的安全，让他安全到西陵王那里。”说完，双云归鞘。

“北境入西境最近是萧山，可是现在是冬季，大雪完全封山，所以你只有一条路走。”

“哪一条？”

“北境入东境，东境入南境，南境入西境，走一大圈。”

“呼！”小方狠排一口浊气，请的一个月假不一定够啊。

“放心，我们虽然北境人手不足，但是东境，南境都有足够设计与对方抗衡，西境又是西陵王的地盘，其实你只要护着可颂安全出了北境，就行，到了东境，交到我们接应人的手里，你就可以离开了。”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金属划过地面的声音，那似乎是很沉重的金属。屋内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轰隆一声，门就碎裂开来，一把巨剑被扔了进来，深深的插在地上！追兵到来！

像可乐的女人一把推开小方，“从后门走，行三里就有岔路，向东走，就是往东境的大路，行七百里就能到郡城寒东，快走！”

“你呢？”

“我处理掉追兵，会追上你，走吧！”

小方见过女人出手，知道她的本事，头也不回的带着可颂从后门走了。院子里一道粉红色的影子，慢慢向房内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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