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客店,在黄昏时分迎来了他的客人。两匹看上去就不错的马,和上面风尘仆仆的骑手。小二慢慢的移了上来,看上去又是两位旅客,看来这几天就指着这几个旅客吃了。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是江湖中人,身上都带着兵器。
也好,也好,江湖中人好,付账痛快又不敢惹事。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江湖中人之间的争斗,争斗倒也没什么,只要躲着别被误伤了就行。
“二位,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前面那人非常客气,拱拱手道,“小二哥,我们先打个尖,一会儿看着情况,如果太晚走不了,再住店。”
小二撇了那人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客官,要定就一下定下来,要么本店就住满了~”
那人四下瞅了一眼,只见二层的客店除了小二并无他人走动,二楼的很多客房敞着门一眼就能望见里面空落落的。棚顶间或有簌簌的灰尘滑落,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雪花儿。
“小二哥,说笑了......”
“不跟客爷说笑,真事儿!”
“那行吧,拿点吃食和水,再帮我们开一间上房吧。”
“客爷,俩人儿就一间房啊?”小二又斜了斜眼睛,不怀好意的问道。
“呃......行,两间吧,马也喂些豆子。”
“好嘞!两位里面儿请!两间上房,五斤熟黑豆,后厨切条儿四样儿,主食管够儿,柜上收十两银咯!”小二笑逐颜开,将两位客人让进店内,高声对着后堂喊道。
前面的客人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后面跟着的脸上已经垮了。都说北境冬季店家好宰客儿,看来是名不虚传,十两银?中境最好的客栈都能连吃带住两三天,现在在北境这房顶都不严实的破店,吃顿饭,睡一宿就没了?
刚要发火,前面的客人已经对他使了个眼色。顺着这眼色看去,二楼的房间内出来一个人,这人相貌普通,身形也就中等,放在人堆里都让人很难分辨,只有胸前抱着的那把剑,格外扎眼,隔着几米都能闻到上面名剑的味道。
剑侠小方!居然没有借着马力直接前往齐城,而是在中间的客店停顿了!客人心中巨颤,智侠的集中布置在齐城,团长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往齐城去了,有马的助力,齐城与寒东相距也不那么远,连夜赶路的话,第二天中午也可以到达。
本以为被朱雀团和智侠大人联合追杀,又带着个孩子,即便是剑侠也必然是惊弓之鸟,定然会仓惶逃亡齐城,再故技重施,利用官府的力量更换马匹,昼夜奔行向着东境逃窜。没想到,这人还好整以暇的在齐城和寒东之间住了一晚?这什么心思,不怕吗?
看到小方,前面的客人率先反应过来,他对着后面的客人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到,同时打了个只有他们二人懂得的手势,那表示着,我拖住,你快跑出去通告团长,单子就在此处。
后面的客人经过短暂的茫然后,心领神会,迅速转身向着客店外面奔去。但,已然是来不及了。
小方从二楼一跃而下,双云已然出鞘对着后面客人的后心就刺了过来。前面的客人想要拔刀抵挡,无奈小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刀还未完全出鞘,双云已然钉在了后面客人的身上,等他的刀完全拔出来,小方已经从后面客人的尸体上抽出双云持剑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你,我,我,我!”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对我们出手?”
被人说出了想说的话,惊恐的客人只能不住的点头。
“这位朋友啊~你们不能总把我当瞎子啊,大雪地里头,穿得红艳艳的来回溜达,知道你们是朱雀,朱雀朱雀,不能你们当雀,我当猪啊。”小方说着话,手头上并未闲着,几剑刺出,客人防护不住被捅了个对穿。
杀了两个朱雀杀手,小方将尸体拖出门外,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搜刮到自己身上,扔了一大锭银给目瞪口呆的小二,说道,“行啦,甭看了,就江湖仇杀,没你什么事儿,这十二两银,店里有啥损失,就算赔付给你了,另外,刚那俩兄弟,点的吃食,我可以吃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小二慌忙鞠了个躬,向着后厨奔去。
看着摆满了一盘子的混合面馒头和所谓四样切条儿,小方直接气乐了。说是主食管够,数量倒是不少,只是被压在下面的馒头颜色都是青虚虚的,显然变了质,管够儿的吃这么个玩意儿,就是在测试自己肠胃的承受能力。
四样切条儿就更是神奇,芥菜条儿,带皮黄瓜条儿,光腚黄瓜条儿,芥菜黄瓜拌一个!就这些东西搭上二楼两间四处透风,房顶漏雪的所谓上房,就敢开口要十两银。当时自己吃了牛肉,摸了柳红,被皇甫霜“仙人跳”跳中损失的加起来也就一共十两银。
小方不禁在心中暗叹,可乐啊,这就是你付出生命,也要为之寻求改变的北境?中境的策略确实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北境这些人,真的值得你做出这种努力吗?
“淑芳,你怎么不吃。”
“啧,吃着呢,别老淑芳淑芳的,是叔,记住咯,叔。”
“好的淑芳,知道了,淑芳。”
“啧,死孩子!不过说起来,多亏了你出言提醒,我们才不至于疲于奔命的赶往齐城,看来这客店确实是朱雀排查的死角,刚杀那两个也不过是掉了队的,这样咱们今晚在这里就能好好休息一下,明晚到齐城也算以逸待劳了。”
“主要是北境荒凉,咱们没有办法在野外隐藏行迹,或者说即便我们在野外消失了,神喜也能知道我们下一步必然去到哪里。”
“啧啧啧,真看不出你是个八岁的孩子。”
“这样久而久之,神喜即便再聪明也会形成一定的思维定式,就是我们的行进必然是一城之后又一城。”
“嗯,我们虽然不能改变路线,却可以改变行路的节奏以此来为自己谋得休息的时间。”
“对,而且到了齐城,我们也可以进行停留,等待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神喜摆脱龙平回到齐城接手北境追杀的时机。”
“哦?”
“对,即便神喜再多智,李驴再听话,从听李驴的话转到听神喜的话,整个杀手团和相关布置的人员必然会产生短暂轻微的混乱。”
“啧啧啧,而这短暂轻微地混乱才是咱们脱出齐城的最好机会。”
“对,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我建议让枪侠断后拖住神喜的原因。”
小方无语了,神喜大概还不知道,此次北境行动的主要对手并不是他这个名满天下剑道之巅的剑侠,也不是那个临时倒戈,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选择站在小方一边的枪侠,甚至不是那个背后之人,和白自在有着赌局的西陵王。
而是年仅八岁,软弱无力,死了姐姐,又被追的不停奔逃的孩子,可颂。
这样的心智,称之为“妖童”也不过分,那么这样的第一个孩子如果和西陵王有了接触,将把这天下变化成何种样貌呢?
“啪啪啪!”二楼传来的拍手的声音打断了小方的思路。
抬头看去,之前紧闭的客房里面又出来一位。
此人非常的瘦削,面窄唇薄,全身挖不出二两实在肉来,身高却不矮,晃晃荡荡仿佛雨前的柳树。一身穿着却着实扎眼。上身儿一件儿緑缎子面儿的夹袄,后披着鎏金边儿的紫色大氅,下身儿一条亮出了位的橘黄色裤子,脚底下踩着一双细长的紧口儿皮蹬子,让人很是怀疑他是怎么从冰天雪地里走到这儿的。
身后跟着两个女人,都有着中人以上的姿容,身段也算婀娜,身上都披着北境野兽皮毛做成的毛皮氅子,显得华贵非常。
“剑侠大人,追某有礼了。”
“嗯?这位是?”
“哦哦,哈哈,在下齐城首富追青是也,嘿嘿嘿,我之前看着您那个剑了,追某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也算知道些江湖中的事,用这把双云的不是别人,就是剑道之巅,太子之师剑侠小方大人啊!”
“啊......”小方感觉莫名其妙,这人行容怪异,有这般明显的套近乎,听意思并不是江湖中人,那么到底图什么呢?
“我刚在上面听了一耳朵,剑侠大人应该是遇着麻烦了,而且仇人好像还是另外一位名侠,智侠大人是吗?”
“呃......也可以这么说。”小方心中暗惊,这人虽说不是江湖中人,但是耳力却是出奇的好,等等,虽然他自己说,但是也难保不是在欺骗自己。
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也很小。毕竟自己在这里,刚又击杀了两个朱雀杀手,如果要对自己不利,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赶快离开给神喜报信,即便想直接出手,也该和朱雀杀手一起才是,像这样杀手都死光了才冒然出来套近乎,不是其所言非虚,就是神经错乱。
“既然这里相遇,便是缘分,既然剑侠大人遇着麻烦了,追某斗胆,愿助剑侠大人一臂之力。”
“助我?”
“正是,正是,剑侠大人威名海内,又是太子之师,追某愿想大人之所想,鼎力相助。”
“哦?那你想要什么呢?”
“追某所求,不外乎大人回归中境后能够不要忘了追某,在北境曾为大人尽过棉力罢了。”
小方点点头,想不到这荒郊野外竟能遇到这样的聪明人,看准机会狠狠的卖了自己一个好。
齐城之内,李驴带着一众朱雀杀手已然入城,一片火红让城内百姓为之侧目。驿站楼上,靠着街边的窗口,一个着珊瑚蓝色劲装的姑娘端着茶杯斜眼看着街上流动的那一片火红,嘴角上翘,划出一道冷笑。
“蹬蹬蹬蹬”李驴从楼下上来对着姑娘单膝下跪道,“寒郡主,朱雀刺杀团团长李驴,携朱雀团共一百三十人助郡主狙杀可颂!”
“呵呵,助我?”姑娘冷笑出声,看也不看李驴一眼,道,“都说朱雀团乃乌合之众,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啊!”
李驴不敢多言,只能深深埋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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