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 昼与夜

接近黄昏时分，追府的高台之上，对戏又准时的上演了。这一次上面不在是狸子而是换上了另一个女人。

小方认得她，这是和追青在客栈初次见面时，跟在追青身后的女人，好像叫叶青。叶青的对戏比起昨日狸子的更加诱惑妩媚，但是缺少狸子那种独特的气质与观感，所以观众的反响反而不如昨天狸子的。

因为反响不如昨天，收到的打赏也比较少，叶青草草结束了对戏，小方也乐得早些下台，刚要拉着可颂回自己房间就被追青拦住了。

“剑侠大人，派到城里探听的人回来了，骑马去寻枪侠大人的也传信回来了。”

“哦？多谢追先生了，那么现在具体情况如何？”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剑侠大人随我来。”

小方拉着可颂随着追青前行，半晌经过了外院到了追府的内院，追青行了一礼道，“剑侠大人请随我到密室，至于这位小友……”说着看了看小方领着的可颂。

“追先生不要在意，这孩子你也知道，是我此行关键。”

“是，我知道，只是我们商议如何脱出的事情，小友也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小方在哪里，我必须在哪里。”一旁的可颂插嘴说道。

追青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随即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剑侠大人请，小友请。”

两人跟着追青进了房间，追青击了下手掌，说道，“剑萍，给剑侠大人和小友上茶。”初次见面那天和叶青一起出现的女人端着两杯茶从房间的后面走了上来，将茶杯放在小方和可颂面前。

“嘶，不必喝茶啦，追先生，直接说情况吧，我们还着急赶往良方，还是希望先生能够给予我们帮助的，至于报答方面，先生放心，只要我回到中境，一定给予先生足够的帮助，我看先生这对戏买卖如火如荼，就是怕遇着刘二爷这号儿捣乱的，待我禀明太子，给先生个皇属牌子也不是不能的。”

追青面露激动之色，嘴角似乎不自主上扬，站起身来，弯腰行礼，“多谢，多谢剑侠大人，要是有了皇属牌子别说刘二爷了，就是北寒王到了也得给我这对戏摊儿面子！”

“我是太子剑术老师，这事儿应该没啥问题的。”小方拍了拍胸脯儿，但是心中却暗忖，这一遭请了长假，到期应该是回不去了，又卷入了西陵王和天下侠首的赌局争斗中，能不能保住位置还真不好说，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到处画饼了。

“是，是，我知道剑侠大人的能耐，喝茶，喝茶！”追青边说边做出手势，示意小方喝茶。

小方拿起茶碗，刚端到一半想起什么又问道，“说起来，探寻的回报，龙平到底是死是活？”

“活着，活着，追青笑眯眯的说着。”

“哦，哦，大概何时到这边？我们是一起出发前往良方吗？”

“哦，啊啊，可能晚些就到，是一起的，一起走，来喝茶，边说着追青拿起茶杯。”

“哦，哈哈，我喝茶，我喝口茶中毒后任你摆布吗？”小方笑眯眯地问追青。

追青愣住了，脸上表情精彩纷呈，眼角不停抽搐，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你，你……”

“我是如何知道？推己及人就行了啊！”

“我，我……”

“你的耳力太好，会点东西，刘二爷找来那位虽然有点本事，但你不是解决不了，而且，昨天的事情虽然我出手平息，但是你这边儿的人，外面的人都没见到多少惊异，可见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击退雪熊侠当天晚上，可颂背着手，像个大人一样，给小方分析。

“既然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么追青追老板这边一定有着明确的处理方法，这样突兀的请你出面，就是为了将你栓住，应该是对你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想要用你的侠道拴住你。”

“既然对你的事情有一定了解，那么他了解的途径就非常有意思了。”

“有什么意思？”小方不解。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人江湖解，最近江湖，尤其在这北境，就算消息不外泄，北境关于你最大的消息会是什么？”

“你？”

“对了，北境现在关于你的，除了我就没有更大的消息了。”

“他知道你？”

“具体他不会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关于我的你。”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卷入这样的事情，你太子剑师的身份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吗？”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帮我？”

“馋你的剑，尤其是你解决雪熊侠之后，他就更馋你的剑了。”

“那他能怎么样？”

“看看他身边的姑娘。”

“咋啦？都不错啊。”

“他怎么样？”

“呃……一般啊。”

“对啊，姑娘们瞎？”

“啧，咋说呢，人的魅力这玩意儿，没办法规定的吧，可能都是真爱呢……”

“与其说是真爱，不如说是真药更好一些吧？”一抹不属于可颂这个年纪应有的冷笑慢慢爬上那张稚嫩的面庞，小方望着他，稍稍有些后悔，他是不是真正可乐的弟弟，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他是个怪物是肯定的，蛮莽的北境之民，毫不在意的北境之王，天怒人怨的土地，一个小怪物，可乐啊，可乐，你这几餐之恩，还真不是说报就报得了的。

小方步步向前，追青步步后退，一道热汗从他鬓角处滑下，慢慢流动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将他胸前的内衬完全塌湿了。

“第一次，你想在我覆面的面具上下毒，可是我不喜欢那种太紧的，挡得太严实的东西，所以你失败了；第二次，你应该是在狸子的身上下毒了，周围的空气应该受了那毒的影响，我才会对狸子有特别奇妙的感觉，无奈，这种毒虽然劲力霸道能产生幻觉，但是却不是沾上就中的，应该好歹需要个伤口什么的。”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既然面具我不带，里面的刺伤不到我，不能中毒，接触的话，我武功又太高，只能给我造成点儿快感不能让我吸收那毒，所以，索性让我吃下去最好，是吧，追先生？”

“呃……剑侠大人，您，您不要误会，怎么会呢，我……”

“哦？那么，追先生，来，喝茶~”小方用双云挑过那个茶碗，稳当地滴水不漏。

“剑萍！剑萍！”追青忽然对着后面大叫。

女人迅速的走到了屋前。

“你，你说说咋回事儿，剑侠大人现在都误会了，你，你喝了那茶，告诉剑侠大人没事！”

剑萍二话不说，不等小方反应，直接拿起双云剑上那杯茶，一饮而尽。

此时，李驴已经带着数量众多的朱雀杀手到了追府的正门，他轻轻地一挥手，朱雀杀手们纷纷向着追府冲了过来。

杀手们刚刚冲到门口，追府的门忽然开了，杀手们一愣，接着看到门里的院子里立着两门短炮，被龙平支配的恐惧又纷纷袭上他们的心头，但是想到当时龙平拿着个假炮骗他们，潜意识里，又没有了绝对的危险意识，感觉这次这两门搞不好也打不响。

“轰！轰！”感觉是不可考的，就像上次赌龙平炮里有炮弹赌输了一样，这次赌追府这两门炮没有炮弹，杀手们又赌输了。

前几人用自己的血肉趟开了前进的路，后面的人迅速从他们的尸身上冲过去，向着那两门该死的短炮，院子周围的房间里，射出如同毒蜂般密集的短羽箭。

手弩？！李驴皱了皱眉，如同吞下了鲤鱼腹部的大刺，一个北境的小城豪绅怎么会在家里备着这种东西？这玩意儿，不需要什么技术，也不用多大力气，想射什么，举起来勾动手指就完事儿了，一个寻常农妇都能操作两个，甚至这两个有可能杀死成熟的侠客。

一般都是御外敌的军队配置这种简单易懂，只要经过短暂训练就能成为杀人器的机关，为什么，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拥有这种东西，追青还算是普通商人吗？

第一批冲向正门的朱雀杀手一共二十人，转瞬之间全部倒地，被炮打得支离破碎的，被手弩射中在地上呻吟的。

李驴有些愤怒了，北境的行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朱雀的吃瘪史，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团，被神喜说，被大郡主骂，被小方耍，被龙平杀，也就算了，今天难道连一个商人的宅院都冲不进去吗？

想到这里，李驴腰间长刀出鞘，一纵身向着追府冲过去。其他的朱雀杀手看着团长都身先士卒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纷纷拔出武器一拥而上。

密集的手弩又射了过来，李驴不愧是李驴，虽然是杀手团的团长，但技击的能力丝毫不弱于一般的侠客，手腕一拧，转了个刀花，自己周身立刻密不透风，被刀气笼罩，射来的手弩箭支纷纷落地。

“啪啪啪！”一些被羊皮包裹着的小球同时射向他。李驴看也不看就是旋刀抵挡，小球被长刀划破，一些粘稠的液体洒在了刀上。

地上被手弩射倒的朱雀杀手此时忽然有了反应，第一个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他们似乎是无意识的，又似乎有一定的方向，站起来的同时，挺着兵器就向李驴冲来！

与此同时，后院室内，剑萍的袖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小方早有防备，双云一收，剑柄猛地打在剑萍的下巴上。“啪！”电光石火，剑萍的下巴歪了过去，鲜血如注。

一道绿影闪过，小方反应不及，只能伸出一脚拦在中间，谁知那绿影轻飘飘的，好像一块飞起的丝绸，绕着小方的脚直接过去了，行如鬼魅。

追青一把抓住躲闪不及的可颂，此时小方的另一只拳头已经过来了，“啪！”狠狠砸在追青后背上，“噗！”追青狂吐一口血，就地一棍，抓过可颂，迅速退到房外，退的同时还推了剑萍一把，将她推向小方。

而剑萍，虽然下巴被击碎，但是完全不惧小方，被追青推了一把，反而胸脯儿一挺，双臂张开，向着小方扑去。

无奈，双云出鞘，一剑，剑萍大好头颅已经飞到半空，腔内的血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喷出。等了一会儿，尸身缓缓跪下，腔子里的血才喷涌而出，形成血雾。

血雾两边，追青揽着可颂，一手掐着可颂的喉头，另一侧，小方双云在手，仗剑而立，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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