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素让三喜去寿中居找人。
庒琂挣扎着制止不给去,说忍忍就无碍了,可一旦鸡鸣声高,又痛蚀心骨,难以忍受。
瞧那症状,子素猛然想起一事来,只不明说,急让三喜和慧缘上床翻开被子找东西。
三喜不解,问:“找什么?”
子素道:“这好好的,一到鸡鸣就疼,这种事你们觉得是什么引起的?”
慧缘听完,脸色剧变,道:“古籍有说过,蜈蚣对鸡鸣。素姑娘是说姑娘床上有蜈蚣,姑娘是被毒蜈蚣咬了?”
话毕,在床上搜索的三喜吓得急跳下来。
几人再三细找,在床上终究没发现蜈蚣。几人故缓口气。
子素让三喜打水进来,三喜去了,端水来,浸湿手巾,拿起给庒琂额上敷好。子素因看庒琂面状,如中毒之相,她曾看过医术古籍,上有记载:凡是中毒者,面目呈紫黑状。于是她联想到蜈蚣,才叫她们在床上找,如今却找不到,而庒琂那面相色泽,明是中毒之相呐。
故而,子素想到那把碧玉刀子,或许刀上有毒未可知。如此,她让慧缘把日前那把碧玉刀拿来,再找口大碗,放水进去,泡入那碧玉刀子。
慧缘知晓子素的心思。
果不其然,碧玉刀泡过水后,将银簪子放入水中,那银簪顿时生黑了。
慧缘惊呼:“这可是大姑娘送的呀!”
子素道:“管他大姑娘小姑娘。如今,赶紧去找老太太,让人找大夫来瞧要紧。”
庒琂忙说:“大姐姐送礼物时,应不知有毒。你们找人,切不要胡乱说了去。”可不是呢,当时庒琂才入府,庄瑚犯不着给她带毒的刀子,且给这样的‘美人刀’,再说,大姐姐的目光再深远,未必料到今日庄顼来这儿刺她。可见庄瑚并不知情。
子素道:“这个光景,你还为他人开脱。不经我今日见到,叫我如何信你昔日是有性格的?信你还是昔日的人?”
那时三喜和慧缘提灯笼出去了。
见那两人出去,庒琂低声对子素笑道:“姐姐,今日我办了一件大事。”
子素示意她不要再说,让歇一会子。庒琂却还拉住她的手道:“亏大哥哥这一刀进去,不然我还真没法子笼住慧缘了。如今,即便她去了别府,我信她也能念我今日的好。”
子素摇头道:“你这是不要命的了。”
庒琂凄然道:“我的命早不在了,你的亭儿也早就不在了。可是姐姐,你还是子素姐姐。你在的。”
说完当间,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会儿,竹儿、梅儿、菊儿三个丫头披着衣裳,发髻凌乱,各自持灯进来。
竹儿一到,忙俯下身子探看庒琂,道:“姑娘怎么的了?”
庒琂道:“我才刚被蜈蚣咬了,兴许伤口进了些毒。”
竹儿、梅儿、菊花三个大丫头惊讶。
竹儿对其他两个丫头道:“你们回去找找祛毒露还有没,多拿些来。”
梅儿转身先菊儿去了。过一会儿,两个丫头拿来两瓶子,送至子素手中。竹儿等识趣,在边上略回避了,等子素为庒琂擦拭好了药才转身来。
上药之后,庒琂感到好些了。
竹儿道:“天也快亮了,等过会子,我再差人去叫大夫。姑娘你看如何?能挺住不能?”
庒琂笑道:“谢谢几位姐姐,这下夜的扰你们的清梦了。”
竹儿道:“哪里的话,要是老太太知道,还要过来呢!这会儿老太太也该起夜了。我们回去服侍着,过会子我们再来。”
如此说,竹儿三人去了。回到寿中居,刚好听到老太太咳嗽。几人拿痰盅的拿痰盅,端水的端水。
老太太见几人有些慌神,道:“你们也为琂丫头担心着?不像睡着的样子。”
梅儿淡笑道:“老太太不能安心睡,我们哪能睡?”
服侍好老太太,四个丫头下去洗脸打扮,等待天亮给老太太醒目,又等各府太太来醒安。期间,竹儿过来瞧一次庒琂,那时庒琂稍又好些,还请求竹儿不要将这事告知老太太。因如此,竹儿回去再给那两个丫头说,便没把庒琂毒发的事传说。
晨早。
各府来醒安,庒琂怕众人担心自己,又怕自己这般严重会连累到东府,因而硬挺着身子也来请安。
众人见庒琂精神气似好了,关切几回,这事按下不提了。倒是聊其他事去。
曹氏见东府此前的事已妥,忽生别事,他们不敢说些什么话,西府又因庒琂伤势也不多说什么,怕是言语消东府的面子。
如此机会,曹氏就借机把这几日烦闷道了一番。总归是二老爷迎娶的事。
曹氏道:“我听说昨日琂丫头和慧缘也认了大爷的事了。我这就给老太太道个喜。”
老太太道:“依我看,此事就作罢了。免得祸害人!”
曹氏道:“也不能这样说,难得大爷心中有谁的,那是慧缘丫头的福分,总归也是大爷的福分。老太太不心疼大老爷常日外走忙碌,也心疼一下大太太这些年,心疼大爷如今正房空着。”
老太太叹息一番。
曹氏道:“大老爷近不了几日回来,依我看,等大老爷回来定个日子。就把好事办了。”
因慧缘是庒琂的人,联系起来也是西府的人了,郡主知曹氏想把慧缘跟庄顼的事提来说,是有意阻拦二老爷娶妾,见她绕半日,没进得正题。郡主这才顺水推舟,保己推人,笑道:“原不该我说话,前头说二老爷纳新,如大爷赶在二老爷前头,我想多有不适宜。毕竟叔侄有辈分在。”
曹氏笑道:“三太太说哪儿去了,二老爷娶的是妾,大爷是正房。再说,大爷那头是东府,是我们几府里的头先。要我说,也该是东府先来。”
老太太笑道:“二太太心下还是装不得人!”
曹氏道:“老太太是冤枉我了,我如今百般不接受,也认了。谁叫我是北府里的正房内人。不能让外头的人说我不惠道,二老爷的事,我事事听从老太太的安排,心服口服的。”
老太太道:“这样才和睦了。既这样,北府怎么个安排?”
曹氏略显得几分不好开口,一旁的庄瑚看出几分眼色,笑道:“二老爷说摆个排场,把近期不欢喜的事儿都去一去。”
老太太点头。
曹氏道:“不是我给我们北府下脸面的话,按理说,正为上大。大爷进的是正室。如今大老爷未回,二老爷这事儿定九月初,即便定了,摆场派头不能太大盖住侄儿那头,叫他日后如何?也不大吉利。我的提议是,将就接进府来,就算了。留个吉祥好运给大爷,才是有奔头的。”故向秦氏送了一眼。
秦氏笑道:“权由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思虑半晌,笑道:“那,问问二老爷的意思。我是答应着,全看琂丫头的面子。如有不答应的,那是你们北府跟东府的事儿,与我无关。”
说着,众人投眼看向庒琂。
庒琂挤出笑道:“慧缘是个大方的人,不计较这些。府里注重礼仪规矩,那就由老太太太太老爷们做主。我替慧缘谢谢了。”委身向诸人下礼。
庒琂才小小蹲脚,未起身,只感眼前一黑,人就倒下了。
余下,众人惊呼,忙乱不堪。
庒琂只听到老太太的呼声:“抬里头,里头!大夫呢!去叫大夫……”
等庒琂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寿中居炕床上,盖着一床鹅绒雪被,脚底还垫了两枚南国暖玉。虽如此,浑身依然冷得哆嗦。未睁开眼睛,细细碎碎听人议论说大夫来瞧过了,也进了些汤药,该醒了呢。听到这些,她睁开眼睛,想挣扎起来,在一旁伺候的子素按住她不给。
接着听到老太太在外头训斥竹儿、梅儿、菊花等丫头的声音。
大致情况,庒琂是了解了,她不该让竹儿帮隐瞒自己中毒一事。只是不解老太太是如何得知其中的曲折。现就为这事儿大骂特骂几人。
子素给庒琂道:“大夫来看过,说中了毒。老太太要拿我们问罪,竹儿姐姐就把下夜的事说出来了,还说已差人叫大夫。因这,老太太才冒火。说竹儿等人竟瞒她,不给她知道。”
庒琂悲戚道:“古有‘割股疗亲’,现下算什么?我们跟她们同辈不说,又无亲属关系。可见她们冤枉得很。”遂挣扎起来,到外头见老太太,要替竹儿几个求情去。
到了外头。
见竹儿四个大丫头跪在堂上,老太太怒不可遏。
老太太指着她们道:“如琂丫头有个好歹,我与你们不能善罢甘休!”
庒琂戚戚然走过去,在竹儿跟前稍定,软软跪向老太太,道:“老太太息怒。”
边上人颇为震惊。老太太定眼瞧见庒琂,怒眼转出许多的哀怜。
庒琂道:“老太太不要怪罪这几位姐姐。都是我让几位姐姐别张声,怕老太太担心。竹儿姐姐、梅儿姐姐、菊花姐姐、兰儿姐姐也担心老太太劳神劳心,所以我请求她们不要给老太太知道。如今老太太这边怪罪她们,叫琂丫头如何自处。求老太太看她们这般善良又关爱老太太那份心,就不要责怪她们可好?”
老太太“哼”,别开脸面,道:“还不谢谢琂姑娘。”
如此,四大丫头齐声谢庒琂。
这风波停后,恢复如常。老太太留了饭,小吃几口,庒琂便说要回镜花谢歇息。老太太不依,要她留下疗养。
庒琂怕下夜鸡鸣时毒性发,会打扰到老太太休息,再怎么也要回镜花谢。老天太无奈只好放行,再差竹儿领头去照看几回。
这夜,鸡鸣时分。
庒琂再次毒发,痛得死去活来,等天微亮,才感渐好。
到了天亮,庄玳早早来镜花谢看望庒琂。原来昨日他堂里有学问要做,复生又给郡主汇报了,郡主故让人把他关一日,让好生习学;到晚间,听丫头说庒琂毒发,他原本想即刻过来瞧,只是郡主不允许。郡主怕不好的话传出去有失体面。
故在次日天亮,庄玳巴巴的来镜花谢了。
到里头,看到庒琂面容憔悴,哼哼啊啊隐痛叫唤,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又宽慰几回,也不能消她半点疼痛。
庄玳心中急焚,忽听到外头的鹦鹉扑打翅膀,笼子里头的端脚铁丝,被扑蹭得“铃铃铃”作响,他猛地想到一人。
这会子只见眼前一亮地道:“或许有一人能帮妹妹。”
这话把子素几人吸引住了,都问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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