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承福苑路上,偶遇湘莲。
庄玝生日闹了一起大事故,郡主让庄玳、庄璞兄弟二人在家里关着,不许他们出外头玩耍厮混。湘莲看住庄璞不必说,日里常常要去承福苑给郡主做报告,大约会给郡主说今日二爷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得可好,那是替庄璞来承福苑请安的意思了。
这日过来,应也是给郡主说庄璞起居的小碎事,不巧撞见宝珠与绛珠从石头斋回来。
因见二人慌里慌张的,脸上又挂着泪痕,湘莲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便去关心一二。谁知,绛珠嘴巴略快,给说一句:“哎呀,琂姑娘不见了!”
湘莲刚想要启齿多问半句,又见宝珠狠狠拉住绛珠。
绛珠识意,立马收嘴。湘莲看到她们脸色如此难堪,就知其中必有事故,便不敢多问了,连同要去承福苑给郡主说事,如今也战战兢兢踌躇不前,随后,湘莲回庄璞那屋院去,没继续进承福苑,之后一二日,也没来。恰好又一日,庄玳差金纸来给她送纸条,纸条字话直白,说请她去镜花谢走一遭,打听庒琂现下如何。因听见绛珠说“琂姑娘不见了”,湘莲用心关注了庒琂的事,稍打听一二分,这才确定郡主把庒琂关在西府,这事严密着呢。遂而,湘莲怕造事,写了条差人送去给庄玳,只敷衍着说:“姑娘安!”,怕庄玳这般打听,会牵连到庄璞,太太会因此责怪庄璞,就此又给郡主打个小报告,说金纸来找过她,想请她去镜花谢找琂姑娘问点事,可自己走不开,没去。到晚间,郡主把金纸狠狠责罚一番,再将庄玳从他日常起居的院子搬进承福苑。此处与前话无异。
如今不说湘莲如何帮助庄玳,而是说宝珠与绛珠去给郡主报告庒琂在石头斋不见了的事。
到郡主跟前。
那刻,郡主坐于炕上做手艺活儿呢,在瓷器上勾画描金。听闻有人掀帘子进来的声音,郡主略停下手中的笔,微微抬起眼帘,瞟去一眼神。
宝珠和绛珠正时进来,端礼。
郡主懒懒地道:“越发没规矩。去一日,竟舍不得回来。北府给你什么好处了?”
宝珠和绛珠战战兢兢,原本有事装在心里,此刻听闻郡主这般怪罪,便站不住脚,双双跪下。
宝珠更是泪流满面,匍匐在地。
郡主原本是玩笑话,见她们这般做作,遂而收住手中的瓷器和笔,笑道:“呵,我就说一句玩笑话,可把你们吓得。话说,腿脚在你们腿上,往哪儿走由得你们自个儿,我懒得管。起来吧!”
底下的二人不敢起。
郡主怪道:“怎么的?起来!”
绛珠担忧地望住宝珠。
宝珠趴在地上,回道:“太太恕罪!太太恕罪!”
郡主道:“才刚我就说一句玩笑话,你怎当真了呢!你跟我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这会子反不如新来的小丫头子了。让边上的人看见,岂不笑话,日后谁服你。”
宝珠依旧不肯抬头起身。
绛珠道:“给太太回话,我才刚去石头斋寻宝珠姐姐,刚到时,见她很是着急,正在那里哭。”
郡主眉头微蹙,道:“怎么?琂姑娘撒泼不给颜色你们瞧了?”
绛珠欲再作答。
宝珠抬起泪目,道:“太太,琂姑娘不见了。”
郡主一怔。
随后,宝珠把曹氏到石头斋的事,前前后后说一道。听完,郡主拍案大怒,站起来,指向宝珠道:“你也跟着这些个不懂规矩的胡闹,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出了事,不想着周全,反想着自己如何作保。亏你是我身边的老人儿了!”
郡主没再说其他话了,也没表示要如何处置宝珠,她提着裙子向外走。宝珠和绛珠见郡主动身外出,自然要跟的,便匆匆起身,擦眼抹泪随步。
没一会儿,郡主主仆三人赶到石头斋。
果然如宝珠所说,里里外外瞧一遍,大体看得出发生过事故的,在屋里,确实不见庒琂的踪影。
郡主坐在庒琂躺睡的床铺,压怒气愤,正寻思着。
宝珠和绛珠跪在她面前。
郡主道:“你们最好给我把人给寻出来。”
说罢,愤然起身回承福苑。宝珠和绛珠商议,想必琂姑娘翻墙出去,跑回镜花谢也未可定。等送郡主回承福苑,二人马不停蹄跑去中府寿中居打听,到了那里,一如如常。进镜花谢,见子素在院中修花,黯然伤感的样子。
没等宝珠说话呢,子素反而来问庒琂的事,宝珠见子素这般,心里想:“人是没回镜花谢呢!”
这一来一走,宝珠和绛珠半句不说,站着听子素说几句话。
子素又道:“求二位姐姐帮我言语几句,好歹求太太发个善心,让姑娘回来,或让我随姑娘去也得!”
宝珠和绛珠没应,只作点头。
子素被她二人莫名其妙来去给弄糊涂了,追到中府外头,绛珠转身来拦住她,道:“你别跟了,姑娘要回来,自然会回来。我们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子素则想:“怕是琂姑娘托二人来看自己呢!”这般想,心里舒服许多,便也不闹了。
从镜花谢回到西府。
二人又到郡主跟前汇报。
宝珠道:“我们怕姑娘回镜花谢去,便去瞧了一回。”
郡主没好气的道:“瞧出来了?”
宝珠泪目湿润,道:“没有。姑娘也没回去。”
郡主冷笑,道:“越发显出你处事的能力了!”
宝珠勾下头脸,听着。余下,郡主叹息,道:“你们琂姑娘真要回,怕是进的是寿中居的门,哪里让你们寻得?”又说:“过会子我得去寿中居一趟,绛珠你去叫厨房备几样小菜,趁晚饭的时候过去。”
意思是宝珠你不必跟我去了,绛珠跟随即可。
绛珠听了,一脸喜色。
宝珠的心冷到脚底,戚戚然望住绛珠,心里百般嫉妒,懊悔。至晚饭期间,郡主也不吃,带着绛珠和玉屏去寿中居请安。
目的明确,去探风庒琂的去向。
宝珠在屋里羞藏不住,一个人点灯笼去石头斋寻人,至深晚也没敢回。
郡主在寿中居探不出什么,后头回西府,顺脚去庄玳屋里走一圈,又去庄玝屋里走一圈,之后回承福苑,想再叫宝珠来问话,底下的丫头子说宝珠早先往凤凰阁那边去了。
郡主心里明白,宝珠怕连累,一个人去寻庒琂。如此,郡主便作罢,一夜等着宝珠来回话。
至次日,宝珠也没回来。
正午时分,郡主问绛珠:“宝珠还没回?”
绛珠出去问人,都说没见,来告诉郡主道:“都说一日没见人。”
郡主道:“你去石头斋看看。”
绛珠领命,去石头斋看。到了石头斋,叫半天门没人应,隔门缝往里瞧,静悄悄的,越发显得此处荒凉了。刚想转眼离去,恍惚眼之间,见里头远处,石头堆的井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低头看井口。
那人不是宝珠是谁?
绛珠以为宝珠要寻短见,遂而,拼命拍门。宝珠跟没听见似的。因是担忧,绛珠着急的抽身回去报告给郡主,郡主道:“还等什么?怕事不够麻烦的么?叫不开门,让人把门拱开便是。”
绛珠正要叫人去拱门,忽然,宝珠回来了。
宝珠疲惫不堪的来给郡主跪下,道:“我守了一夜,见不到姑娘。求太太降罪。”
郡主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觉得可怜,想发怒,心又觉得不忍,遂而道:“你先下去歇一会子,等晚些去看,再是没回来,我们都去老太太那受罪吧!”这是吓唬宝珠等人的话语。
其实,郡主想了一夜,暗暗思考:“人摔下了,能跑哪里去?或是因北府的去见她,她心里怄气,藏了起来吧!”
如此想,郡主便撒手不怎么去管,愿忽然一日,庒琂自动出现,来叩头认错。
约是过一二日,郡主当不知庒琂不见了的事,不闻不问。辛苦宝珠每日来回在石头斋跑。幸好,庄玳那边让郡主分神,这一二日处理庄玳搬居的事。
如此,又过几日。
这一日,宝珠从石头斋回来,刚要进去给郡主禀报石头斋的进展,忽然听到屋里有人说话,知是湘莲来了,她没敢进去。等湘莲出来后,她才从旁侧小门悄悄入内。
大约如日常那般给郡主说自己去石头斋找了,犄角旮旯都翻遍了,就是见不到琂姑娘的人。郡主道:“人有心躲,你们休想找得到。到底,是你们做了什么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呢?”
郡主又责怪宝珠一番,免不得连同绛珠、玉屏也被责骂。
正在这时,听到庄玳跟湘莲在外头说话,说要借书的事。郡主好奇,停下责骂宝珠等人的话语,出门看究竟,出来时候,见湘莲从庄玳新住的屋里出来,郡主便叫住湘莲。
此处,与前情庄玳求湘莲捎信儿给庒琂相同。
郡主因责怪宝珠太多,怕她内心煎熬受不住,因此,说到借书,看到湘莲手里有一本《镜花奇缘》,觉得此书荒废人心智,便叫宝珠进去找《国策》出来换。
此处,郡主明里处理借书一事,暗里安抚宝珠。
谁料,郡主好心好意这样做,反叫宝珠良心难安。宝珠越发使力去寻庒琂。实在寻不到,宝珠私自跑去北府求曹氏。
宝珠说:“如今,我们太太百般怪罪于我。到底,太太你是知道的,横竖与我无关。顶多我是个领路人而已。求太太帮我找一找,不方便差人,那就请太太去给我们太太说一句,给我做个证,我也好脱身。如不然,我日夜难安。”
曹氏道:“我先前说过,这事儿不关你的事。琂丫头的心也忒窄了些,摔不死就罢了,还花这些心机来害人。我看,别寻,由她去。你们太太不问不管,可不是这意思。”
曹氏的态度让宝珠失望之极。
得不到帮助,宝珠便哭泣着回承福苑,倒跪在郡主跟前,一跪不起,只说愿意赔命偿罪过,又把去北府求曹氏帮忙,曹氏如何说话拒绝也告诉郡主。
郡主听了,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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