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庄璞舍离众人,自己从承福苑跑出来,是想起旧日关先生和阿玉留下的“黑心毒”那味奇药。
庄璞想,大夫们来瞧,虽没明言说什么,但一脸的束手无策之状,可见蛇毒要命呀!这毒又这般厉害,还得须阿玉那药才得。就在众人闹哄哄,哭怏怏的时候,他转身出去了,几乎是疾飞猛跑,赶到中府镜花谢。
到镜花谢门口,开了嗓子叫琂妹妹拿药来。
子素在屋里看书,听见了,慢悠悠出来。
庄璞见到她,直接说:“把黑心毒拿来!”
子素自然没好气回他,到底是贵公子少爷,又有些文墨的人,怎说起话来这般粗鲁,所以第一印象感觉,并不是十分待见,也不想搭理。再者,子素对庄府的人,确实埋恨太深,愈加不愿理了。
就这样,庄璞要闯,子素拦着,二人便大吵起来,直至竹儿和湘莲到来。
眼下,庄璞说要打子素,要放火烧她,足见他的心气到要炸裂了,容不下她了。
湘莲死死的抱住庄璞的腿脚。
竹儿趁机劝道:“子素,你糊涂呢!有药赶紧舍出来吧!再晚就没命了呀!”
子素哼地一声,扭头进去,没一会儿,拿出阿玉当时留下那瓶子黑心毒,道:“我只给会说话的。”把药递给竹儿。
竹儿拿到手,递给庄璞:“二爷,是这药不是?”
庄璞狠狠夺下,开启盖子,吐出一两粒,看那药颜色,以及闻了香味,道:“是这药!”说毕,一脚把湘莲踹开,头也不回就往外头跑。
可怜湘莲一连被打,一身疼痛。
竹儿可怜湘莲,快手扶起她,子素不好站着看,也来帮手。
湘莲反而不然子素扶,眼水汪汪地道:“你何苦惹他不快。有药给他便是。”
子素听着,心里难受,可什么话都说不出。
竹儿摇头示意,让子素什么都别说,适可而止。
接着,竹儿扶湘莲跟着也走了。子素想起庒琂在西府,快步追出中府,问:“琂姑娘在那边还好?”她怕庒琂也被蛇咬了。
竹儿和湘莲没回她。
得不到回应,子素心里惊惶,想着西府发生那样动荡的事情,庒琂也跟着受牵连,也是有可能。毕竟庒琂跟庄玳走得近。于是,心惊惊的跟在竹儿和湘莲背后,一路到承福苑。
近承福苑地处,看到丫头婆子一堆堆,一片片,议论纷纷。子素想拉个人来问,又没好意思开口,遂而,进院门里。顺眼顺耳,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哭声。
子素以为是庄玳死了,两腿发软,更是惧怕庒琂也在里头,眼泪不自主流下,慌慌颤颤扶门而入。
在屋里,老太太坐在床边,地上跪的跪,站的站,满府的老爷太太姑娘姨娘们。
环一圈,独不见庒琂。
此时,庄璞把手中的黑心毒药丸倒出来,给老太太过目,并解说这药的来历和做法。要知道,当初阿玉送给庒琂,解释说这药制作工序十分复杂,所用的材料全都是天地万物之大毒,老太太等人听罢,个个拒绝,说道:“你弟弟已中了毒了,你还用这种毒药来喂他,不是要看他死么?你的心也忒毒了。”
庄璞顾不得冤枉,心里着急啊,百般解释,还把庒琂搬出来说:“你们不信,去问琂妹妹,琂妹妹吃过的。如今千好万好不是?”
子素听闻说庒琂,心系于她,赶紧抹泪,悄然退出,快步前往石头斋。
到石头斋,也不叫门,推开那大门,匆匆往亭楼脚下去,到亭楼门下,开了嗓子叫:“姑娘!姑娘在不在?”
此刻,庒琂不在,她在地下呢!因这几日,肃远来往过几次,给她捎来许多东西,有药物有吃的,无不是俱佳良品。庒琂自己不藏拿,分批的带到地下给三喜和鬼母。
在子素来时候,庒琂在地下喂三喜吃东西。
三喜模模糊糊的醒了,只是身子虚弱得很,偶尔醒来掉几滴眼泪又睡下,偶尔吃几口东西又睡下,总不见十足的清醒。
但是,能有这样的景象,庒琂已是十分高兴。
每每见到庒琂高兴,鬼母要这样说:“吃了那位药先生的药,似乎见好许多。但这两日用了那位少爷给的东西,竟好得更快了。”
庒琂道:“跟你老人家说多少次了,人家不许叫他少爷,让我们叫他肃远。”
鬼母笑道:“你心里也是极美的吧?少男少女,经不经事,自在你们心里。我以为,怀春邀约,两情相悦,你们相互就从了。早早的远远的嫁出去,傍个好人家,对付庄府的人。我看未必不是个好法子。”
庒琂的脸红得发烫,嗔道:“妈妈笑话我。我跟肃远只是朋友。还算不上十分熟的。”
鬼母道:“不熟都能这般照顾你,熟了待要怎样?你别诓我是个瞎子,我看你的心也是喜欢的。”
庒琂道:“不怕跟妈妈交心。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我如今的心,都在家人身上,在妈妈身上。我没了亲人,没了兄弟姐姐,如今只有妈妈你一人了。”
鬼母感动,拉住庒琂的手,道:“女儿啊,为自己打算不怕人笑话。自个儿不为自个儿打算,谁还为你打算呢?妈妈我一辈子,替人做嫁衣,到头来,你看我得到什么了。”
庒琂安慰道:“妈妈得到我呀,我不是个好女儿么?”
鬼母哈哈大笑,说庒琂说得很是,便朝天洞拜,感谢佛祖保佑。
庒琂看到三喜这样,想呢,也该带出去见见日光,话说,整日不见阳光,家具万物要生霉,这人长期以往,也如死物一般。于是,跟鬼母道:“妈妈,三喜清醒些,我们一块儿出去好不好?”
鬼母道:“我出去过一次了,不想出去了。”
庒琂道:“三喜也不能长期住这儿呢。”
鬼母道:“我住几十年也不见怎么,她住这儿有什么呢!话说你在外头照应,好歹留个人陪陪我。”
庒琂想到,鬼母怕她出去了,一走不返。但是,自己不也邀她一同出去么?还担心什么?
鬼母显得十分不悦。
庒琂见这样,那就等等吧!如今开口说出去,鬼母得一日不高兴了,与其留下扰她精神,不如出去避开的好。如此,庒琂跟鬼母道:“妈妈,那我出去煎药,晚些时候再提来给三喜吃。”
鬼母没应她,显然生气了。
庒琂忧忧郁郁站起,闷声闷气的往外头走。
出到枯井,顺着绳子往上爬,尚未到顶,忽然听到亭楼那边传来争吵声。
一听,是子素的声音,还有肃远、庄璞等人。
庒琂震惊,怕出去遭他们发现,遂而,攀在绳子上,藏头藏脸的,细心听他们吵些什么。
原来子素来到石头斋,呼唤庒琂不见回应,便走进亭楼屋里,却也不见人,心里知道,庒琂此刻必在地下见三喜和鬼母了。庒琂那次偷偷回镜花谢,把石头斋的经历跟她说过,如今她心里有底。
正当子素要找那口枯井,忽然听到石头斋大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有人在喊琂姑娘。
子素听闻,赶紧抽身回来,她怕自己鲁莽去找庒琂,反而露了庒琂的底细秘密,于是,快脚跑到亭楼外面,将来寻庒琂的人拦住。
来的人是庄璞,还有肃远,还有绛珠和玉屏。
肃远听说庄玳被毒蛇咬,特特来看,因看到庄璞拿黑心毒给庄玳吃,老太太等人制止,庄璞气不过,要把庒琂拉来证实。可是庄璞去镜花谢未见庒琂,心里纳闷,就问老太太要人,老太太骂庄璞为人不正派,专连累她人,并没正面说庒琂在哪儿。
庄璞怒了,问众人,庒琂如今在哪儿,自己要找她来证实黑心毒能吃不能吃。
就在那当口,肃远来了,听闻大概,忍不住口,直说琂姑娘在石头斋。
郡主本来伤心着呢,听到肃远说庒琂在石头斋,心中一震,很是不爽。到底没展现出什么脸色。看着肃远把庄璞带走了。此处,有大故事,后叙。
郡主低声地对玉屏和绛珠说:“你们跟去!”
后头,绛珠和玉屏跟随。
几人到达石头斋,玉屏和绛珠帮叫门。子素听到叫声,折返,替庒琂应对。
庄璞见到子素,没好气,指着她道:“真是阴魂不散的东西,处处让人撞上。又来把什么门呢?你给爷滚开!”
子素想,这会子得拉住他们的脚跟,别让他们进去东找西找,免得发现什么来。
于是,子素扯开喉咙,道:“我们姑娘让我在这儿等她。”
庄璞道:“是来给你姑娘报告了吧?说你二爷打你了?”
子素道:“我自然要报告给姑娘听,有理没理,得让姑娘心里清楚才好。”
肃远拉了拉庄璞,道:“表哥,这不是来请琂姑娘么?”
好在肃远提醒了,庄璞惊醒,连连说是,便不管子素,仰脖子对里头叫:“琂妹妹!琂妹妹在不在?”要往亭楼里闯。
子素拦住,道:“姑娘在里头洗澡。爷要进去么?”
庄璞“嘿”的一声,脸上无可奈何,但是,仍然扯嗓子叫:“妹妹,你洗澡也不看个时间,这什么时候呢,洗什么?你赶紧擦洗干净跟我过去一趟,你之前吃的黑心毒,老太太她们不信,你再不去帮证实,三弟被蛇咬,毒发身亡就没得救了。”
过了好一阵子,没见亭楼里有动静,庄璞便转头盯住子素,质问:“你耍我呢?你姑娘到底在哪儿?叫出来!”
子素道:“跟爷好声说着了,姑娘在洗澡。”
庄璞道:“洗澡哪能洗这么久的。”扬手向绛珠和玉屏,让两人进去看。
绛珠和玉屏得令,要去了,子素拉住,不给去。
庄璞道:“你这什么道理?”
子素道:“别说外人看不得,就是我,也不能看的。我们姑娘冰清玉洁,不敢受你们这些毒眼睛,免得沾污了她。”
绛珠和玉屏听到,气得脸面通红,跺脚转到庄璞身后。
肃远见状,劝说:“子素姑娘,你行个方便。你们三爷真被蛇咬了,大夫来好几拨,看着不中用呢,听说你们姑娘吃过关先生给的药,是见好有效的。可如今,你们老太太和太太不信,真需要琂姑娘去作证才好。你方便去传个话。”
肃远开口,子素自然不敢驳,也不好意思驳,遂而,犹犹豫豫转身去,慢慢向亭楼里走。
庄璞见她慢了,催促道:“你倒是快呀!脚底下被鬼扯了?竟踮不起来。真是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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