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年,嘉嫔金玉妍顺利诞下皇四子,忞嫔荟蔚顺利诞下皇五子。这个在乾隆四年正月十四同天诞下的两个孩子,成为弘历登基四年后的唯二皇子。
也是弘历失去了嫡子永琏后的唯二皇子,几乎是弥补了他那痛失爱子的巨大痛苦和空落。弘历喜不自胜,亲自为两位皇子取名为永珹与永珃,日日设宴,又赏赐启祥宫和永寿宫上下,连着两位皇子的生母金玉妍和荟蔚也春风得意,恩宠不衰。
而长春宫的皇后琅嬅,却沉浸在失却亲子的痛苦与打击之中,日复一日地病重下去。
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珃出世后便被许养在生母金玉妍与荟蔚身边。这是格外的恩宠与荣昭,落在外人眼中,既是金玉妍与永珹、荟蔚与永珃的盛宠与荣耀的象征。
与此同时,抚养着两位皇子的纯嫔苏绿筠亦被晋位为纯妃,一时间由默默无闻而至举足轻重,风头颇健。连弘历亦在闲暇之余,除了逗留金玉妍、荟蔚宫中之外,往苏绿筠的钟粹宫亦渐渐去得多了。
弘历为着端慧太子早逝,实在也不放心皇子公主在撷芳殿抚养,加之苏绿筠、金玉妍和荟蔚每每哭劝,舍不得母子分离,弘历便也答应了。
如此一来,从前热热闹闹的撷芳殿也清净了下来,只是形同虚设罢了。撷芳殿中除了最低等的洒扫宫人,其余的都分配去了各宫伺候。
魏嬿婉便在此列,分到了纯妃宫中。纯妃又喜她眉目清俊,看着柔婉可人,便专门拨了她去伺候大阿哥永璜茶水点心。
一湾碧水如薄薄春绸无声蜿蜒过浮碧亭,潺涴而下。四下里花木日渐萌发出鹅黄翠绿,芳草青郁如茵。
隔着丛丛佳木枝丫微叶的空隙,一抹明黄之色意外地撞入眼帘,弘历只对着身前的青衣宫女道:“朕记得昨日在纯妃宫中见过你,怎么今日你又在御花园中撞进朕的眼睛里。”
那宫女有些怯生生地,道:“太后召唤大阿哥去慈宁宫,奴婢伺候完大阿哥送他去了尚书房,便往御花园走回钟粹宫,不是有心要打扰皇上的。”
弘历笑着托了托她小巧圆润的下颌道:“朕有说过你打扰朕了么?春色撞入眼帘为欢悦欣然之情,朕看你,亦是如此。”
那宫女旋即明白,忙从皇帝的手指底下闪开,含羞带怯,道:“奴婢愚昧,不敢承受皇上如此夸奖。”
弘历的微笑如拂面的春风,化开含苞的花蕾,催生一树树的花开艳灼:“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嬿婉。”
“嬿婉极好,念来口舌生香。是哪个嬿婉?”他忽然眼眸一亮,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南朝沈约的《丽人赋》中说,‘亭亭似月,嬿婉如春。凝情待价,思尚衣巾’。可是从女旁的嬿婉?”
嬿婉眉目间带了薄薄的绯色。她似乎有些畏惧,声音虽柔和,却有些克制的疏远,道:“皇上念的诗真好听,可惜奴婢不懂得。”
弘历的眼里是蓬勃的笑意,他道:“你不必懂得,因为你便是那个嬿婉如春的丽人。你站在朕面前,便是全部的懂得与明白了。”
他似想起什么,便问:“嬿婉,你姓什么?”
嬿婉似提到不悦之事,却不得不答:“奴婢出身汉军正黄旗包衣,母家姓魏。”
弘历微微一笑,似是宽慰:“魏这个姓普通,像是委曲求全的鬼心眼儿。但是汉军正黄旗包衣,出身也不算很低。”
有难过的阴翳蔽住了她澄澈而清郁的眼:“虽然是汉军旗上三旗出身,阿玛死得早,又没有争气的兄弟,实在不算什么好门第。”
弘历的手似乎无心从她手背上抚过:“门第好不好,长辈留下的都不算,而是要看你自己能不能争气,争出一副好门第来。”
魏嬿婉眼中微微一亮,似乎明白。她眼中最初的回避与羞涩慢慢褪去,只剩下笑意盈盈,眉目濯濯,似是明月夜下的春柳依依,清妩动人。她娇怯怯道:“奴婢不过一个弱女子,可以么?”
弘历一笑:“你要是个男子,那便难些。偏生你是个弱女子,那便简单了。”
魏嬿婉微微一怔,迷茫而清澈的眼波中似有无尽情思涌过,迷乱如浮絮。弘历淡淡笑了笑:“其中的意思,你慢慢思量。朕便等着有一日,‘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弘历独自离去,唯余一袭青衣春衫的魏嬿婉,独自立在春风斜阳之中,凝思万千。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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