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琅嬅被救上来时,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合宫慌乱,随行的太医被急急召往青雀舫诊治,连太后甄嬛和弘历亦被惊动,急急赶往守在琅嬅阁中。
弘历焦急地踱来踱去,懊恼道:“朕本与忞贵妃在赏画,因觉得风声略显嘈杂,才传了乐班弹奏,谁知丝竹盈耳,竟未听见皇后落水之声。”
甄嬛轻叹一声:“皇后也真是不当心了。”说罢,便又数着手中的佛珠,默默念念有词。
素练和莲心都吓坏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弘历看着二人的模样便生气,喝道:“李玉,给朕狠狠掌这两个贱婢的嘴。”
李玉答应一声,撩起袖子便开始下手。
弘历听着皮肉相击的声音噼啪作响,犹不解气,叱道:“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婢,竟然不时时跟着,才致使皇后落水,杀了也不为过!”
嫔妃们守在下首,眼看二人挨打,更是不敢作声。一屋子莺莺翠翠沉默不语,气氛愈加显得沉闷不已。
纯妃苏绿筠听见琅嬅是落水,又恰好是在她们闲聊的时候,心下便有些慌,生怕弘历是知道自己与愉贵人海兰、玫嫔白蕊姬在一起而没发觉琅嬅失足落水,便想自己开口分辩几句。
海兰在旁侧看她嘴唇一动,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望着自己的鞋尖恍若无意地摇了摇头。
苏绿筠犹自不安,但见白蕊姬只是百无聊赖地拧着绢子玩儿,便也勉强安定下心神。
甄嬛听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道:“停手吧。说到底也是皇后让她们去取东西才没跟着的。平日这两个丫头都还算尽心,还要留着伺候皇后的。”
她这句话多半有安慰弘历说琅嬅身体无事的意思。弘历忍耐着道:“罢了。”
荟蔚立在绿筠身边,船在水上漂浮,总觉得足下不安稳似的晃动。甄嬛缓声道:“该罚的也罚了,听说救皇后上来的是皇帝身边一个低等的御前侍卫,是么?”
荟蔚低眉颔首道:“是。当时凌侍卫发现皇后娘娘落水,便下水施救。”
甄嬛点点头,李玉忙道:“那侍卫是皇上御前最末等的蓝翎侍卫,叫凌云彻,汉军旗正红旗包衣出身。此刻刚换了衣裳,在外头候着回话呢。”
她颔首不语,只看着弘历。弘历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上头,随口道:“既然是蓝翎侍卫,那就传朕的旨意,救护皇后有功,赏白银三百两,升为三等侍卫。不必叫他进来谢恩了。”
在海兰身侧的娴嫔如懿淡淡含笑,很是为凌云彻开心呢。
齐汝从琅嬅殿内出来后,面色便灰扑扑的不太好看,但见弘历焦灼,忙回道:“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的水都已经控了出来。”
“经微臣和几位太医诊脉,落水对娘娘凤体影响不深,但看娘娘脉象,乃是急怒攻心,心力交瘁之状,此刻痰气上涌,已经迷了心窍。而且皇后娘娘的神志一直未曾清醒,说着什么‘一报还一报’的话,只怕…只怕…”
苏绿筠听得齐汝的话,不自觉地往里缩了又缩,恨不得融在人群里才好。
弘历心中猛地一沉,已然知道不好,一时恼道:“只怕什么?”
甄嬛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齐汝,长叹一口气:“哀家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你便直说罢了。”
齐汝道:“皇后娘娘气虚体弱,是油尽灯枯之兆,只怕是在弥留之际了。”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结结巴巴道,“但…但…皇后娘娘福泽深厚,上天庇佑…”
他话未说完,和敬公主璟瑟已经忍耐不住,呜咽着呵斥道:“你胡说什么?皇额娘正值盛年,怎么会油尽灯枯?分明是你们医术不够,才胡言乱语!”
甄嬛看了一眼福珈,福珈忙上去扶住了璟瑟,小声地劝慰着什么。
她见弘历端着茶盏的手凝在了半空中,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替弘历取过茶盏,温和道:“皇后病得凶险,太医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也唯有齐鲁这样伺候多年的人才敢直说。不管皇后境况如何,皇帝,得赶紧通知内务府的人在京中将喜木准备着,哪怕冲一冲也是好的。”
弘历吃力地闭上眼睛,发白的面孔如被霜雪蒙被。殿阁中静极了,只听到河水蜿蜒潺涴之声,恍若流淌的生命,静静消逝。良久,他才能出声:“一切但凭皇额娘做主。”
甄嬛微微颔首,吩咐道:“齐汝,好好儿在这儿领人伺候着,有什么动静,赶紧来回禀哀家。”
她放柔了声音,“皇帝,你多陪陪皇后吧。”
甄嬛挥了挥手,示意嫔妃们出去。
—未完—
202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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