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时分（61）

贺老的追悼会现场布置简单，他的遗像在当中，笑得慈祥，整个大厅被送来的花圈堆满了。

短短几天，林亦扬和江杨都迅速瘦了一圈，以前的西装都不合身了。

沈南枝坐在最后一排，听江杨在台上讲着悼词，他极力压制住颤抖的声音，沈南枝看着，都觉得心如刀绞。

世事无常，前几天还在和她说笑，现在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沈南枝陪着两人回到了东新城，今天全部事情都处理完，有沈南枝陪着，他们的心情比前两天好了不少。

东新城今天人很少，江杨光明正大地牵起沈南枝的手，“来我房间吧，小六的卧室还没收拾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灰积满了，凌乱地堆着各种烟头。

江杨简单收拾了一下，拉着沈南枝，三人躺上了床，“陪我睡一会儿。”

前两天一直忙着贺老的后事，又要接待客人，心情也不好，都没睡好，两人把沈南枝夹在中间，神情疲惫。

一左一右握住了沈南枝的手。

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候，沈南枝没有拒绝，心疼地看了看两人。

这是第一次她在两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纵是江杨去年做手术那几天，都是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

林亦扬更是，完全不说话了。

他脑子里开始回想起幼时和师父学习的时光，也想到自己决然离开东新城时师父心疼地目光。

那时他觉得师父不要他了，退社的那些年，东新城一直在他心里留了一盏灯，现在灯灭了。

沈南枝的头轻轻蹭了蹭林亦扬。

林亦扬想，好在沈南枝也点了一盏灯，不然他的世界从此便黑暗下来。

——

林亦扬的球社大部分已经装修好了，他打算把球社起名为南城。

沈南枝的南。

沈南枝被呛到，咳了几声，孟晓东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我的南？”她有些不可思议。

“对！”林亦扬拨弄着球桌上的彩球，坚定地点点头。

“又让你装到了。”孟晓东浅笑，似在遗憾，“我当年取得是南的反义，后悔了。”

沈南枝拍了拍他，“正经点。”

“有个好消息，bro。”江杨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在卖关子一样地说得极慢，“今年的亚运会，有台球。”

林亦扬的手顿了顿，盯着球桌上唯一的黑球，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球，以极刁钻的角度，击中黑球，成功落袋。

“我刚回国不久，应该是进不了国家队的。”

孟晓东轻笑着摇头，“说不准，我帮你打探一下消息。”

每一个自幼入体育这行的孩子都畅想未来自己站在同样的赛场里，成为下一个赛场英雄。

这梦想，无关奖金，更无关排名。

成千上万的孩子从几岁开始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间断的训练、负伤、比赛。满长的前半生都只有这一件事。

然而，领奖台上仅有三个位置，而能奏响国歌的位置，只有一个。

身为运动员，哪怕是在亚运会中已被取消多年的冷门项目，都渴望胸前贴着国旗，为祖国赢得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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