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这辈子过得顺遂,除了幼时家道中落被迫寄人篱下,过了一段时间小心谨慎的日子,剩下的时候可以说是顺心如意。
她有三儿一女,各个争气贴心,尤其是大儿子和唯一的女儿墨兰,一个凭着自己的功绩,成功以文官身份立下战功封爵,另一个更是成了当朝皇后,如今还生下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尊贵之处,不言而喻。而她自己,也因为孩子们的优秀得封诰命,摆脱了低人一等的妾室身份。
旁人总说她有福气,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总因为自己的孩子辗转难眠。长枫的国公爵位是真的上战场拼杀出来的,而墨兰作为尊贵的皇后娘娘,她却连她生孩子的时候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墨兰抱着林噙霜,感受着母亲温软的怀抱,不想起来。还是林噙霜擦干眼泪,又用手轻柔的抚摸她的头,“娘的墨儿都当娘了,还和当初的小孩子一个样子,若被人瞧见了,你这皇后的威严可就没了。”
墨兰用头蹭蹭她,还是不肯起身,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了做母亲的不易,她才更加心疼林噙霜,“瞧见了就瞧见了,墨儿在娘这里,永远是个孩子。”
林噙霜听了这话温柔的笑了,抱着她晃了晃,才低声细语的说道:“是啊,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娘的小孩子。”
墨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她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林噙霜一点点温柔的话语都会让她哽咽,她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赖在她怀里。
“官家对你好不好?你虽然做了皇后,我这心到底还是悬着,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圣心瞬变,我总是替你担心。”林噙霜犹豫了一阵,还是将话问出来了。
当初盛紘告诉她墨兰和官家的事情,她就存了担心。后宫是那么好进的么?那里的女人可是会吃人的!墨兰再聪明,她也是顺风顺水在宠爱中长大的,进了后宫,真的能过得好么?
后来墨兰被封皇后,她为孩子高兴之余,心里的担心一点没少。
前任皇后照样出身显赫,更是做了八九年的后位,还不是被官家说废就废了。他们年少夫妻,多少年的相伴都能舍弃,墨兰如今是年少貌美,可是谁又不会有容颜老去的那一天呢?
好在墨兰现在生下官家的嫡长子,有了一份保障。但是,若女儿的生活只是有一份保障,她怎么能放心呢?
墨兰坐起身,看向她担忧的双眼,扬起嘴角,轻轻点了几下头。“娘,官家自从我进宫后,再没有去过别人那里,就算是女儿的小日子和怀孕的时候,他也是陪着我的。女儿孕期夜间小腿抽痛,他也会起身帮我揉散的。”
林噙霜细细看着墨兰的表情,分辨出她没有说谎安慰她,还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帝王,竟然能做到这般?”就算是盛紘对她,也从来没有过这般的。
“娘,你就放心吧,女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官家很好,我会过得很好。”她想了想,还是靠近林噙霜的耳边,将赵祯打算遣散后宫的事情悄悄告诉她。
林噙霜吃惊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因为不敢置信而叫出来,她瞪大了双眼,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当真?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帝王啊!
墨兰拉下她捂住嘴的手,“约么是哥哥他们回朝以后吧,名目我还不太清楚,但是官家确实已经在准备了。”
林噙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反手将墨兰的双手握紧,有些激动,又有些彷徨。墨兰也知道这件事太惊人,也不打扰她,任她自己消化。
最后,林噙霜还是露出一丝欣喜,不管以后如何,官家如今对墨儿是真的好,那就够了。人再怎么瞻前顾后,也不能真的预见到几十年后,官家这时候能为了墨兰遣散后宫,就已经说明很多了,她也不能要求太多,后面的日子还要墨兰自己去经营。
见她担忧之色去了,墨兰拉着她的手,“娘,说了半天话,你还没去看看外孙呢,你去看看他像不像我小时候,官家非说像他,我生的孩子,怎么会不像我呢?”
听到外孙,林噙霜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赶紧说道:“是的是的,快带娘去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娘都记得呢,肯定一眼就看出大皇子像不像你。”
“对了,官家可赐名了?”她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又回转身问墨兰。墨兰跟着她起身,带着她往暖阁走去,“说起这个我就想笑,官家列了一大张纸,觉得哪个都好,就是不知道起什么,这不还没定下呢。今晚说什么我也要让他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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