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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说了要教永琪学习卫清泰的本事,那就不会允许他不认真,只是在学这些之前,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上书房的先生学富五车,但大多数人却连庄稼一年几收都不知道;他们能张口背出四书五经,有的人却连一本简单地账册都看不明白。都说术业有专攻,但很多事情你连了解都不了解,那怎么能知道下面做事的人没有糊弄你呢?”
“额娘对你寄予远大厚望,你自己也不甘心平庸,那首先就要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这不单单是一个皇位,而是真正要肩负起天下人生息的,若你做不到勤政爱民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只会耍些帝王权术玩弄人心,那额娘还是希望你不要去争那个位子了。”
“永琪,你不能因为是额娘的第一个孩子,天然拥有夺嫡的优势,便觉得卫家和额娘支持你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想坐那个位子,就要摆正自己的心态,你不是为了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才要当皇帝的,你是要做出一番功绩,不辱先贤、不负众望的。”
“你外祖自己下过西洋,也派过人出海,回来的人无一不反馈的一点,便是那些被我们称为蛮夷之国的人,为了寻求进步,都在努力发展。不论他们的初衷是剥削平民还是为民求利,不得不说,很多发明都是基于民生之上做出来的,所以他们的国家历史虽短,发展却快。”
“额娘要教你的东西,会让我们大清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但随之而来的矛盾,也需要你有能力去摆平。帝王之位,任重而道远,你要时刻牢记你做皇帝是为了什么,不忘初衷,方得始终。”
永寿宫后殿,嬿婉将其收拾出来作为永琪的书房,在为他上第一课之前,先说了这一番话。
永琪有些呆愣,隐约觉得额娘是不是在内涵皇阿玛什么,又感慨额娘作为女子,竟然能有这番为天下万民求生立命的心胸。
他狠狠点点头,迎着额娘的目光,朗声道:“儿子明白额娘的意思,定会牢记初衷,不会负额娘所望。”
若说上辈子永琪想做皇帝,一是因为身为龙子凤孙,天然有这个争夺的权利和野望,二则是因为一种不服输的劲头,让他憋着一口气,偏要和嫡子来比一比,让人看看庶子也不差嫡子什么的。
但是这辈子,他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额娘和秋芙几人闲谈的时候,说起外祖做了什么、发明了什么,舅舅们的志愿和对他的期盼。他听得多了,慢慢也佩服起卫家父子为民着想的心。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却为了一点良种,亲自带着三个儿子下地侍弄庄稼;为了提升大清的战斗力,他们就日以继日地研究各种机械,让大清在和蒙古甚至东亚各国的交涉中保持强势的地位,牢牢护住大清的百姓不受侵扰。
他敬佩卫家父子的所作所为,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
“你一直好奇你外祖的那些发明,但你知道要想发明出这些,必须学习的一项科目是什么吗?”嬿婉见前情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教学的正题。
“数术?”卫清泰做的很多东西都有缩小版的模型,通过乾隆送到嬿婉的手上赏玩,后来这些模型大多成了永琪幼时的玩具。
他玩的同时,也因为好奇怎么制作的而问过嬿婉,嬿婉粗略给他讲过一些,那时候就将数学的重要性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是的,数术,是很多学科的开始,只有学好了这些,你才能利用数术,去研究其他的学科。其实咱们的《算经十书》里面有丰富的数术知识,其中以《九章算术》为最。只是时人都认为这些不过是旁门奇左不曾重视罢了,才会连个简单地乘除都不会。”
永琪觉得额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有一些鄙视读书人刻板迂腐的模样。不过他转念又想,额娘是个能和皇阿玛一同吟诗作赋、学古论今的才女,四书五经信手拈来,还精通这些奇术,也难怪看不起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学究夫子。
嬿婉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轻轻摇头,否认了他的想法。
“额娘的意思,不是说那些辛苦读书的人刻板。时下人才选举,唯有熟读四书五经、古圣先贤,做好八股文、写好馆阁体才能出头。寻常读书人没有你我这样过目不忘的能力,自然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专注一项,他们努力向上的精神,很是应当赞扬。”
“但若人才选举的方式多种多样,给了民众更多的选择,那这些奇术,难道还能被称为旁门左道吗?士农工商,先把民众分了三六九等,为了能做所谓的上等人,就是真的会些技艺,不是到了吃不饱饭的时候,竟是谁也不愿意从事这些行业。”
“那些好不容易靠着读书成功上了一个阶级的人们,为了表示自己不和下一阶级的人‘同流合污’,还要着力打压这些行业,这才是额娘看不上的地方。”
永琪有些恍惚地点点头,他听明白了嬿婉的意思,只是这些对他过往的认知冲击过大,千百年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人的阶级分化早就印刻在他的心中、天下人的心中。若如额娘所想,打破这些壁垒,不知要花费多少的功夫。
“额娘,你莫不是……想要变革?”他轻声问了出来,有些忐忑地看着嬿婉。
“想,但不能激进,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你外祖做的那么多的事,所得的好处第一个上交你皇阿玛,不单单是因为他忠君爱国,还有就是希望能通过获利,让你皇阿玛看到改革的好处。”
那岂不是说,外祖现在就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皇阿玛的观念?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嬿婉,难怪额娘想要他去争这个位子,只有卫家人亲手教导出来的下一任皇帝,才会按照他们的思想继续变革之路。
看他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嬿婉轻笑,“你不要惊讶这些,额娘说给你听,也是觉得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很多事不是一两人的思想就是对的,集百家之长,听天下民声是一方面;如何让掌权者听取你的意见,是另一方面。谁说改革就要轰轰烈烈、血流满地?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不是更好吗?”
永琪只觉得今日自己的观念一项一项地被冲击,脑子顿住有些转不过弯来。嬿婉看他傻呆呆的样子,噗嗤笑了,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拿起桌面上的《数学》书,开始了今日的教学。
清风:108章因为有肉被锁了,我将肉用图片的方式又发了一遍,看看明天会不会又被锁,如果这样也不行,那以后就只能走清水拉灯路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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