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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嬿婉正在暖阁和三婢说笑,就见王蟾进来禀告:“娘娘,舒妃娘娘来了。”
嬿婉让秋芙帮她理了理发鬓,又抚平衣衫上的褶皱,方才道:“请。”
外头湘妃竹帘轻轻一打,意欢已然走了进来,福了一福道:“外头要落雨了,天气怪闷的,我便去花房选了些燕草来,清芬满室又可宁神,最适宜姐姐了。”
嬿婉淡淡一笑,手向身旁一指,意欢顺着她的手势坐到了软塌上的另一边。
她将手边盛着荔枝的碟子推向意欢,“这荔枝是去年采摘下来一直放在冰窖中保存的,虽然不如新鲜的好吃,但也能解一解馋,尝一些吧。”说罢,又向澜翠道:“舒妃身子弱,荔枝吃多了难免燥热,再生了火气就不好了,你去端一碗梨肉枇杷饮来,也中和一下。”
意欢取了一颗剥好的荔枝慢慢吃了,方道:“姐姐还有闲情逸致想着我吃什么,我也谢姐姐一番心意吧。”她起身,牵过嬿婉的手步至廊下,盈盈一笑,“姐姐瞧,我把这些燕草都放在庭中,风吹草动,是不是很好看?”
嬿婉看着庭下风吹草仰起伏无状,望向她笑道:“疾风知劲草,你是想告诉本宫这个么?”
意欢倚在朱漆红柱下,定定道:“人说劲草才能在疾风后留存,我却不太相信。因为只有柔弱的草,懂得随风变化,才不会被摧折。我很希望,姐姐要如燕草一般,虽然细弱,但能审时度势,俯仰自如,才能清芬满天下。”
嬿婉看了她半晌,轻声开口:“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没想到会是你来说这番话。依照你对皇上的情意,我还以为……”
意欢就是因为对皇上遥遥一见倾心,才会抱着一颗真心扎进这后宫的泥潭。若不是嬿婉蝴蝶出了一场选秀,她怕就要被太后举荐,从此活在被皇帝猜忌防备的日子中而不自知了。
听嬿婉这么说,意欢轻声叹了一口气,“从前我总以为皇上才是我的天,一向以皇上喜而喜,以皇上悲而悲。随着璟妍越长越大,我却宛如顿悟一般,心中有了更多人的身影,而皇上……却渐渐排到了后面。”
意欢穿着浅绿的衣衫,盈盈身姿在狂风中显得格外怯弱,她的衣裙上绣着盛放的白玉兰,一如她人一般的清洁娴雅,却被风鼓动得如波縠荡迭的涟漪。
她面上带着从前没有的洒脱,笑着对嬿婉说:“近几年,我渐渐想的清楚了,嫔妃从来不是皇上的家人,我们都是仰仗皇上鼻息,看他喜怒做人的,便是皇后,也不过是和我们名分有别,内里没有半点不同。”
嬿婉走进她两步,拉起她的双手,欣慰地笑道:“你总算是看明白了。”
意欢轻叹:“是啊,看明白了。从前我还有些不理解,皇上对姐姐那般爱怜,为何姐姐从不似我一般痴恋皇上,我更是没在姐姐的眼中看到过和我一般的神情。如今想来,倒是我那时候着相了。”
“你虽然那般想过,却从不在我面前提起,也没有因此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半分,我很高兴。”意欢是她在这个世界中最能聊得来的女子,如今见她走出帝王情爱的虚假牢笼,怎么能不为她高兴。
意欢难得笑的爽朗,“我再怎么霸道,也管不到旁人的心意上去。不管姐姐有没有回应皇上,和咱们之间的关系都不相干的。”
意欢话毕,天空中云层翻涌,似乎再也兜不住雨水,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惊得院中的小宫人们着急忙慌地收拢东西。
“闷了这么两天了,这雨终于下来了。”嬿婉伸手接了一些清凉的雨水,笑着向意欢说道。
意欢也学着她的动作伸手,“这雨在咱们看来,是场及时雨,能解了这闷热潮湿的烦躁。却不知在旁人眼中,能有几人和咱们一般的想法啊。”
嬿婉笑着看向她,眼中带着些幸灾乐祸,“有些人啊,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总之不与咱们相关,看戏就好。”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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