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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虽然心中有气,倒没让这股气弄昏了头脑,出了延禧宫没多久就冷静了下来,她转头看一眼默默跟在身后的莲心,没有多说什么,缓了脚步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弘历正斜坐在暖阁里,闭着眼打着拍子。数步外坐着六个琵琶伎,身着羽蓝宫装,手持琵琶挡住半面,纤纤十指正运指如飞地弹奏一曲《夕阳箫鼓》。
如懿进去的时候,格外地轻手轻脚,见皇帝并未察觉她的到来,便也垂手立在一边静静听着。等到一曲终了,方欠身见过皇帝。
弘历睁开双眼,不想来的竟是如懿,面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又顾及在场有不少琵琶乐伎,想着给她留点脸面,便装作没有前事的样子,冲她招招手。
“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本来就畏寒,怎么竟这会子来了?”
如懿这时候格外的柔顺,她低眉浅笑,对弘历道:“臣妾画了皇上的小像,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差了些,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只好拿来,让皇上这个正主亲自指点一番。”说着,从袖口中抽出珍重拿了一路的小像来。
那小像十寸见方,弘历接过细细一瞧,却是那日殿选过后,他在阁楼上的样子。
“这是……”
“这是臣妾得了侧福晋的旨意,去城楼上找皇上,皇上玉树临风的样子。那时皇上逍遥肆意的样子,一直印在臣妾的心里。不想作画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什么,画不出臣妾心中的皇上了。”
如懿垂头看着画,弘历却从中听出了她怀念二人从前相处时光的感慨。他无奈叹了一声,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手竟是这样凉。王钦,叫人再添两个火盆来,仔细娴嫔受寒。”
如懿察觉出弘历态度的软化,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眼神灿烂地看向弘历:“皇上善丹青,这幅画,还需皇上指点,方能尽善尽美。”
弘历拿眼一扫堂下的那群琵琶乐伎,正欲叫王钦带她们出去,有如懿在这,他是别想好好听曲了。
不想他这一动,倒是将如懿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些人身上去。她刚刚站在门口,没看到这些乐伎的面容,这下倒是能一观真容了。
这些乐伎的穿着打扮都是一样,唯有一人抱的琵琶格外名贵,竟是一柄嵌了象牙的凤颈琵琶。如懿细细打量这个乐伎,见她不过二八年纪,姿容虽不出众,却别有一番清丽滋味,心下便有些不悦。
她转头冲弘历微微一笑,“论起琵琶来,有贵妃这个国手,皇上还能听得进别人弹么?”
弘历见她刚刚着意打量了两眼那个出挑的琵琶乐伎,便知她起了疑心,心中刚升起的旧日情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叹息一声,无奈道:“这外头还下着雪,难道朕还要为了这些小事,劳动贵妃吗?她身子一贯柔弱,又有寒症在身,朕不舍她劳累。”
如懿心中一梗,见弘历当着她的面,就毫不遮掩的表现出了对贵妃的怜惜,心绪翻腾之下,酸意直冒。只是她刚刚用从前情意将先前那一出掲了过去,若是再表现出嫉妒之心,恐又被弘历冷落,只得忍下这口气。
她转头直视那群乐伎,干脆将火气发到了她们的身上。
“臣妾刚刚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如今南府里竟没有好的琵琶手了么?选这几个来给皇上清赏,别说跟贵妃比了,便是入耳也算勉强,也不怕污了皇上的耳朵?”
那几个琵琶伎听了,不由慌了神色,忙跪下请罪。
弘历不欲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不等如懿再说什么,直接挥挥手,让她们起来退下。他此时心中有些不耐、烦躁,便是连先前和他搭话的那个乐伎都不再关注,自然也没看到那名乐伎走前回眸看过来的眼神。
“朕不过是批折子累了,召她们来听听曲,轻松一下,并不需要多精妙的技艺。对了,你不是要朕帮你改画吗,来,给朕看看。”
弘历虽没看到,但如懿却正好抬头,对上了那琵琶乐伎的眼神。那乐伎胆子极大,见如懿看来,竟然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冲如懿轻点了点头,方转身出去。
如懿满心莫名,怎么那乐伎好似认识她一般,不但不惧怕她半分,还透出几分熟稔?
她心里存了疑惑,从养心殿出来后,便让阿箬去打听那清丽宜人、抱凤颈琵琶的乐伎,不想,她竟是走了正黄旗的路子进得宫!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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