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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嬅沉默地拥住他,他此时的绝望,是她一手造成。现下,她也只能支撑着他随时会倒下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安慰如此无力,可是她还是要说:“皇上,您已经有了三位阿哥,还有四位公主,您看,晞月不是平安生下孩子了吗?这只是意外,怎么会是上天在惩罚你……”
内间昏迷中的金玉妍还在断断续续惊痛呻吟,弘历听了这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
暖阁里点了数十盏莲花台灯烛,灼热的光线映得殿内几如白昼,地面上澄金镜砖发出幽黑的光泽,恰如皇帝脸上阴霾不定的锈青色,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深浅不定的阴影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弘历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刚要开口和琅嬅说些什么,太医已经捧了一个乌木大盆神色不安地过来。
弘历皱着眉头看向他们,冷声问太医:“还能有什么事让你们如此慌张?”
许太医和李太医互视一眼,慌忙跪下磕了个头道:“皇上容微臣细禀,胎儿已经打下来了,可是……”他犹豫片刻,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可是这胎儿有异,不像是寻常胎死腹中啊!”
弘历烦躁道:“胎死腹中本来就不寻常,难道还要你们来告诉朕么?”
许太医连忙道:“微臣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和李太医轮番伺候嘉贵人的胎像,从诊脉来看,胎儿一直没有大碍。可是打下的死胎却……”
弘历隐隐觉得不好,太阳穴上突突地跳着,脸色愈发难看:“死胎怎么样?”
许太医道:“不论是中毒也好,还是母体孱弱导致的胎死腹中,这药喝下去,总该打下一些胎儿的残余,微臣也能分辨嘉贵人到底有没有中毒。可是……可是嘉贵人一碗一碗的红花牛膝汤灌下去,身下只是血流不止,除了些血水碎肉,根本没有成型的胎儿下来。这……这情况实在少见,好似,好似嘉贵人腹中不是个孩子,而是……一滩血水……”
许太医不敢再说下,去李太医只得将木盆高高托起:“这是打下来的血水,除了些许碎肉,根本不见胎儿形状,还请皇上……”
弘历迅疾地以两指撩起上面黑色的布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血红一片,哪里看得出里面有什么碎肉在?只能在一片血水中,依稀看出飘着一些东西,随着木盆的晃动,起起伏伏。
弘历心里一慌,差点没呕吐出来,捧在手中的茶盏哐啷砸在了地上,他几乎是狂暴地站起来,怒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高晞月在旁看到这情景,一个支撑不住,差点晕过去,幸好惢心和星璇将她牢牢扶住了。她满心坠坠,不禁想到,这害了白蕊姬的金玉妍也遭了旁人毒手,孩子连个型都没有 ,化成一滩血水了。若是她没有搬进皇后娘娘的长春宫,是不是她也会……还有璟姝,会不会也成了一滩血水?
弘历不敢置信地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爱新觉罗家怎么会接二连三出这样的事……怎么会……”他忽然醒过神来,喝道:“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啊!”
李太医挺起身子道:“若微臣与许太医没有猜错,嘉贵人这是中毒之象。只是不知嘉贵人以何种方式接触到了毒物,不仅透过皮肤沾染,而且有服食的迹象,因为剂量太猛,所以导致胎儿被那毒物化成了血水。只是,微臣不敢确定嘉贵人所中之毒到底是何毒,才能有如此狠厉的效果。”
他与许太医对视一眼,朗声道:“微臣还有一个推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弘历当机立断:“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李太医道:“嘉贵人从有孕便发热、大汗、心悸不安、失眠多梦,虽然没有多发溃疡,但她也内热燥湿,常有咽喉肿痛之状,很像是有孕之身常有的症状。但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觉得这些症状很像一个人也得过的么?”
高晞月心念一转,插话道:“你是说……玫常在!”
李太医道:“贵妃娘娘说得不错。恕微臣大胆推测,玫常在的死胎或许不是意外,而是如嘉贵人一般中了不知名的剧毒,才会如此。”
弘历大怒:“既然你们发觉嘉贵人与玫常在的症状相似,为何没一早察觉是中毒之象?”
两位太医磕头如捣蒜:“回皇上,这毒物毒性虽强,但情状极慢,症状表现又与初孕的反应极其相似。若不是嘉贵人母体不如玫常在强健,导致胎儿承受不住、胎死腹中化成一滩血水,根本就难以察觉。”
“毒物,还是不知名的毒物。宫中不明不白的出了这种东西,若不彻查出来,岂不是皇上的安危都不能保证了?”琅嬅严声厉道,弘历听了身躯一阵,看向殿内四处的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冰寒与狠厉。
高晞月抬眸和琅嬅对视一眼,见她点头示意,便上前跪在地言辞恳切地请求道:“皇上,若玫常在和嘉贵人的胎真的是中毒,那就是说,死胎并非是天意惩戒,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谋害龙胎,动摇国祚祥瑞。臣妾和璟姝若不是得皇后娘娘庇护,恐怕也是如此下场。臣妾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以告慰两位龙胎的在天之灵,也揪出下毒之人,严刑处决以正宫闱!”
弘历的眼中闪过雪亮的恨意,冷冷道:“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谋害朕的孩子!”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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