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小秦氏1

1、

正值八月盛夏的汴京城，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那雨点砸在地上，根本浇不灭地面上灼人的炽热，除了蒸腾起闷人的雾气，半点消不去这让人烦躁的暑热。

即便到了晚间，依旧是闷热地让人心情郁郁，连院子里都没有一丝凉风。

秦思乔端正跪在灵前，披麻戴孝，正缓缓烧着冥纸，听着外头呜呜咽咽传出老远的哭声，她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在她的身边还跪着一个面庞青嫩、大约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正拿着绢帕抽抽噎噎个不停，好似要把秦思乔缺的那份哭声一并哭出来。

秦思乔一边烧纸，一边抬头看向条案上供奉的两尊牌位，心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姐姐还是起不来身吗？”

“是的……”秦思乔突然开口，她身边的小丫头猛然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回道：“侯爷和夫人一同仙逝，大姑娘心中悲痛，这段时间又忙前忙后不曾松懈过，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何能熬得住？今日午后发起热来，这会子还没退热呢……”

秦思乔垂下眼眸，听了一会儿外间的动静，又问：“那大哥哥和嫂子呢？我听着外头的动静，他们也去歇着了？”

小丫头不说话了，她不敢随意议论主子，但这沉默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秦思乔讥诮一笑，“大姐姐一个外嫁女尚且如此操劳，大哥哥……呵呵……”她没有把话说尽，小丫头的头更低了两分。

“罢了，不能强求……我去看看大姐姐吧，她已经烧了一天了，再不退热可就要命了，明日姐夫上门看到大姐姐这样，还不知道要生多大的气呢。”

小丫头听她如此说，赶忙起身想要搀扶秦思乔。但是，她一直陪着秦思乔的跪在灵堂前，双腿早就麻木无感了，手是伸出去了，腿却跟不上，一个踉跄，奔着燃得正旺的铜盆就栽了过去。

“啊！”

秦思乔眼明手快，一把揪住小丫头的领子将她拎了起来，免了父母灵前的血光之灾。

“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小丫头惊魂未定，一边喃喃道谢，一边止不住地颤抖着。

“小心些，现下府里正忙乱着，你若真的栽进这铜盆里，可匀不出人手来料理你。”

小丫头的身子颤地更厉害了，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姑娘！”一双干燥温热的手搀扶住了秦思乔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秦思乔，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没事就好，是奴婢疏忽了，雁儿年纪太小还不周全，险些闹出乱子来。还好姑娘眼明手快，免了这丫头的血光之灾。”

搀扶住秦思乔的人是她的贴身女使谷雨，姓向，年岁与秦思乔相当。虽然只比雁儿大了三岁，但已经是难得的稳重可靠，是秦思乔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因着能干，谷雨被秦思乔的大哥借去前院帮着操持庶务了，这才派了雁儿跟在秦思乔身边。

“她年纪小跪不住，让她回去休息吧。你跟我去看看大姐姐，听说她到现在还发着热，这可不是小事。”

谷雨的眉头一跳，惊诧道：“大姑娘还发热呢？怎么也没个人去请大夫？”

秦思乔侧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大哥哥等着姐夫呢，他哪出得起请大夫的钱……”

谷雨抿了抿唇，到底没说出什么僭越的话来，只稳稳地搀扶着秦思乔，缓步往后院秦大姑娘的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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