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小秦氏49

49、

赵祯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与秦思乔隔着半透的屏风对视。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说话，秦思乔也没有。

张茂则知道官家今日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此时见两人对视不言，摆摆手，领着谷雨她们和屋内的侍者出去了。

“官家……是有心事？”秦思乔原本以为赵祯今日约她，纯粹是为了七夕约会，不想来了才发觉不对。哪怕隔着半透的屏风，她依旧能看到赵祯轻皱的眉头，和他眼中的沉重。

赵祯轻轻点了点头，怕她看不清，绕过屏风来到她身旁，“思乔，朕……做了一个梦……梦里，朕疯了……”

秦思乔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她为了加重自己在赵祯心中的分量，曾经为他编织了一场梦境。梦境中，赵祯一分为二，一半飘去她身边，看着她是如何被人逼迫、万般无奈嫁进宁远侯府，过着木塑菩萨一般的日子，而另一半，则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未来之况。

这未来中，他莫名生了一场重病，缠绵病榻两个多月才好转，期间谵妄、诳语，和他八叔、父皇病发时那么相似，无知无觉、无治无解……即便梦醒之后，这依旧是他放不下的心病，哪怕他已经万分小心了，梦中发病的阴影依旧挥散不去。

赵祯梦醒后，就将梦境中未来大事一一记载下来，这一年半来慢慢核对，果然能对得上！如此，他更加忧虑……

如今距离秦思乔出孝不过半年，而他还有五个月就发病了……纵使太医严覆一直说他的身体很康健、没有任何问题，他依旧放不下心。

时间越近，他越加忧心，近几日更是夜夜梦到他病发时癫狂荒唐、毫无尊严的样子……他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样，这太不堪了……

秦思乔轻轻叹了口气，是她药下得太猛，让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也是他们见面不多，大都是以书信来往，她到现在才发觉他已经焦虑至此了。她上前一步，抬手轻轻触碰他的眉头，“官家……梦都是反的，你不要当真……”

赵祯一把攥紧她的手，摇头道：“你不懂，不只是梦……父皇、八叔、甚至是……太祖、太宗他们都有的……”他低声喃喃，不自觉就将皇室秘辛说了出来。

秦思乔面上露出一丝惊惶，另一只手急急扯住了他的衣袖，“官家！你在说什么？”

赵祯当庭发病之前，他说得这几人里，也只有八大王曾当众失仪过，其他人便是有症状，也多在内庭发作，外人知道的不多。

赵祯一怔，随即痛苦地闭了闭眼，“思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清楚，但是，朕的病，可能真的躲不过去……”他垂下头，整个人都无助极了。

这件事压在他心里许久，连对太医都不能明说，也只有在梦境中有缘无分的秦思乔被他视为可倾诉的对象，一见面，便忍不住将自己的烦忧说了出来。

秦思乔看他这样子心下不忍，拉他到矮椅上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后，双手轻轻覆在他的太阳穴间，稍加力道循着穴位按揉起来。

“官家，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世上的事都有万一，你是天子，或许就是那个万一呢？”他可是她选中的男人，她怎么能让脑疾毁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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