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小秦氏58

58、

庆历四年正月初八，百官朝见。

（宋朝春节也是有七天长假的，后来包拯建议缩短到五天，仁宗就同意了，百官叫苦不迭，都在心里骂包拯多事。直到神宗继位，才又把假期改回七天~）

赵祯站于大殿之上，勉力维持镇静，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宽大衣袍下的双手已经握紧成拳，牙关暗暗紧咬，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防备的状态之下。

今日，就是梦境中他发病的日子……梦境中，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突然手舞足蹈、口出涎水、胡言乱语，惊得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瞪大双眼，将他所有反常的举动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若是别的日子还可避过，但偏偏是新年第一天上朝……他避无可避……

赵祯深深呼吸了一下，告诉自己要冷静，眼眸往旁边扫过，全是他安排好的侍卫和宫人，只要他有任何反常，这些人会立刻将他带入内殿，阻止外人的窥伺……届时，外人只会以为皇帝突然重疾，却不会看到他那些荒诞的行径……或许，能保住他几分颜面吧……

朝见……祝词……接见使臣……宴席……散场……

赵祯不可置信，竟然平平安安过完了这一天，什么也没发生？？

直到晚间卸了衣冠，坐在福宁殿内室的罗汉榻上，赵祯还有些缓不过来神……明明，梦境中发生的事都一一应现了，甚至……有些事他提前做了预防，却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发生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病没有发作？

“茂则……传严覆……”赵祯觉得，可能是他记错了梦境里的日子，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不能松懈……不能马虎……他要找太医过来确认！

张茂则的心里对皇帝这半年来的状态有些猜测，尤其是今日这般如临大敌却无事发生，他已经料想到官家肯定会传召严太医的，因此早早将严太医叫到了偏殿候着。

“官家，严太医此时就在偏殿候着。”

赵祯深深看了一眼张茂则，没对他的自作主张说什么，只点点头，便闭上双目等待严覆的到来。

严覆很快就来了，行了礼，也不问什么，径自拿出脉枕放置在赵祯手腕下面，细心地开始诊脉。

“官家身体康健，一切安好。”还是这句话，严覆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只是赵祯一直不信。

“一切安好……严覆，你实话告诉朕，朕有没有可能如汉恭宪王、八大王一般……神志失常？”

此言一出，严覆、张茂则齐齐跪了下去！两人心中大惊，果然……果然！官家一直担忧的……就是这个！

“官家一向康健、头脑清明，并不似汉恭宪王和八大王那般昏沉，是不可能突发脑疾的！臣虽不能保证官家绝无可能患上此病，但眼下……是没有这个征兆的！”

严覆以首叩地，连“阳狂病”三个字都不敢说，只以脑疾称呼。张茂则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

赵祯没有说话，只深深地看着两人，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三个，殿外的宫人也都退后十步，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大约过了有两刻钟，赵祯终于开口了：“既然如此……你们就起来吧……”

二人战战兢兢站好，依旧不敢随意开口。

“今日闹了一天，朕累了，想早日歇息，严卿退下吧。”赵祯挥了挥手，也没多说什么，径自往床榻方向走去。张茂则和严覆对视一眼，一人赶紧跟上伺候，一人默默收拾东西。

不用赵祯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今晚的对话不得对外泄露分毫，不然，他们人头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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