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沈眉庄233

233、

“皇六子弘曜，人品贵重、天资聪颖、敏慧仲怀，最得朕心，堪配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殿内呼啦啦跪了一地，弘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皇帝以眼神制止，“朕早有立太子之心，又恐圣祖年间夺嫡之祸重演，故一直拖延至今。而今，天不怜惜，朕时日不久，特将诸公招至床前以证，授皇六子弘曜册宝，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皇帝虽然口舌不利，但还是尽力平稳、清晰地将立太子的旨意一字一句昭告诸公。殿内王公亲贵、军机重臣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叩首：“皇上圣明。”

弘曜膝行着行到床边，握着皇帝的手，轻缓而哀伤地唤了一声“皇阿玛”。

皇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又看了一眼眉庄，最后转向群臣。

“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此言一出，众卿哗然，显然，废后比立太子更让他们惊讶。不过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皇帝好端端的突然病重，床前又不见皇后、三阿哥的身影，大体也能猜出是这母子俩造成了皇帝如今的境况。

差点把皇帝气死，也难怪要废后了。

没人不识趣地问三阿哥如何，只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皇帝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该交代的，他都交代完了，还有一些事，事关皇家私密和他的颜面，只能私下处置，不能暴露人前，便挥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

弘曜还想留下伺候，却被皇帝制止了，“朕有些话要和你额娘单独说，出去吧，不适合你听。”

“那……皇阿玛要保重身体，万勿再动气了。”弘曜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恭顺地退了出去。他刚成为太子，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呢。

人都走了，连小夏子和何安之都被皇帝遣出去了，只剩眉庄与他。一时间无人说话，静悄悄的。

忽得，窗外似有呜呜咽咽的女子的啼哭声传来，在幽凉的夜里听来格外悲凉哀戚。皇帝侧耳倾听片刻，缓缓道：“贵妃，你刚刚流下的泪，是为朕吗？是真心的吗？”

眉庄缓缓走近坐于床前，又一次伏在了他的怀中，柔声回道：“皇上连这个都不信了吗？臣妾与您相伴十几年，怎么会对您没有一点真心呢？”

“这些年……你温柔和顺，处处为朕着想，还生下了弘曜、弘星、弘昭这三个聪明又贴心的好孩子，朕本该很满意的……只是，不知怎的，朕总觉得你我之间隔着些什么，你分明在那里，朕却总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今日……格外如此……”

“臣妾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尽心，才让皇上生出这样的感觉？”她抬起身，认真而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只盯着她的双眼，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心虚？胆怯？亦或是坦荡？

“不知道……朕不知道……你大概也不知道吧……”他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他喉咙里发出了喑哑的“呵呵”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无意义地低吟。

眉庄没再说话，一直静静坐在床前陪着，看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看他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弱，一直到殿内静的只剩她一人的呼吸声时，才慢慢伸手，轻轻抚了抚他苍老的面庞，轻声问道：“皇上，永寿宫里关着的那些人该怎么处置？”

无人应答。

“如此，便由臣妾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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