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苗心禾28

28、

坤宁殿里，皇后正由侍女缳儿梳头戴冠，她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突然开口：“缳儿，镣子见过那位苗姑娘吗？”

缳儿一愣，摇了摇头：“奴没和镣子谈及过苗姑娘，不知道他是否见过。不过……镣子很早就在官家身边伺候了，苗姑娘一直到景祐元年才出的宫，他应是见过的。”

“是吗？”皇后低低呢喃了一句：“也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曾听底下人讨论过这位姑娘，是个极灵秀聪慧的女孩，不管是官家、太后还是晏先生都极喜欢。就连张茂则那样的沉稳之人，在提到这位姑娘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缳儿没听清，“姑娘说什么？”

皇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缳儿也没追着问，专心给皇后梳头。

一头青丝梳成高髻，再戴上精巧华贵的发冠，大红洒金直裾长袍，端得是贵气典雅。皇后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打扮，恍然发觉自己的内心乱了起来，不然，只是见一名臣子之女，她何必这样隆重的打扮？

她刚想叫人给她换身装扮，外头便有人通报，镣子来了。

“让他进来。”皇后咽下嘴边的话，端坐在大堂正中，等着镣子进来。

镣子进殿，恭敬地向着皇后一拜，接着讲出来意：“娘娘，官家说，苗姑娘进宫直接到福宁殿觐见，您不用等着了。”

皇后怔然，宽大袍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缳儿见她面色不好，忙开口询问镣子：“苗姑娘已经进宫了吗？”

镣子点头，“是，苗姑娘已经进宫了，官家命任督知在东华门迎接。”

皇后已经回神，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维持着平静的面容，缓缓道：“吾知道了，你回去伺候官家吧。”

镣子回避着缳儿的视线，又向皇后一礼，躬身退了下去。

他一走，皇后的脊背忽得弯了下去，缳儿担忧地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摆摆手打断：“我刚想说这一身太累赘了，镣子就来了，倒是巧了。缳儿，你去给我卸了冠子、再换身衣服吧。”

缳儿眉头紧锁，一边扶着皇后起身，一边低声抱怨：“历来命妇官眷进宫都该先拜见皇后，官家也一向敬重您，从没坏过规矩。怎么这回这样奇怪，竟直接将人接去福宁殿了？官家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的话宛如一柄利箭刺进了皇后的心间，疼得她脚步一顿，看向缳儿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官家的决定也是你能置喙的吗？是吾对你太放纵了，竟连官家都能评价了！”

缳儿吓得一抖，当即跪了下去：“缳儿错了，请姑娘责罚。”

皇后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突然长长一叹，“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去将宫规抄写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来伺候吧。”

缳儿惊讶抬头，见皇后面上一片严肃神色，便知道自己求情无用了。她伏地叩首，颤声道：“奴知道了，这就下去领罚。”

皇后没有说话，径自走到妆台前。她没再唤人进来，自己动手拆卸起了头冠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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