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为我治病的太医曾我活不到弱冠,父亲不信,四处为我求医问药。多少次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活就活到了现在,老太医都死了,我还活着”
“还有人觉得我难有子嗣,可我就偏生了两个儿子守住了爵位。有妻有子,我真没什么遗憾~”
顾廷煜像每次哄她那样,轻轻握住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跟她交叉握住。“趁着我现在还有口气,我把该说的都说完”,顺着他的力气,随他坐到床边。
顾廷煜早将未来的路计划好了,先是一个紫檀竹纹雕花方盒,打开里面都是一封封书信和各种卷轴。顾廷煜费力的将它摆出来,一一解释道,“这是我给谨哥儿准备的,这孩子未来要科举,这些信封里都是礼部官员的信息,卷轴我找到的他们写的文章,来日若是谁做了谨哥儿那届的主考官,拿出来给孩子铺路”
最大的盒子后面,顾廷煜又拿出一个略小的盒子,“我看不到谨哥儿成婚,他的婚事要赖你费心,这是我找到的几个好姑娘,你可以去瞧瞧,选个自己顺眼的”
最后压箱底的盒子,里面是顾家的丹书铁券和一封封已经泛黄的书信。“都是些陈年旧事,真到危难时刻未必能管用,但总归是祖辈流下的情分,是哥儿们立足的资本”
正常人家,这些人脉,父辈流下的人情债,都是做爹的领着儿子一点点接触,以一种融洽的、妥当的方式传承下去。现在不行了,只能用干巴巴的文字记录下来。
“至于谚哥儿,就让顾廷烨带着他吧,这小子像老二,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顾廷煜说了很多说了很久,嘴巴干了都不知道。萱草有眼力的端来热水,给顾廷煜一杯,给她一杯。两人握着水杯一时都沉默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病肯定不是突然加重的,只能是顾廷煜有意隐瞒。“有一年了吧,大夫早就告诉我快不行了,哈哈~生老病死都是常事,谁不是这样,别难过”
“我没难过”,从吐血到现在,她坚强的没掉一滴眼泪,眼眶都没红一下。
第二天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督促孩子学习学习。吃了午饭,得空还去顾廷烨院溜了一圈,看了皱巴巴的小娃娃后,去吩咐人多招募泥瓦匠,打算立刻修理府邸。
外头顾廷烨如何跟王家撕扯,她管不了。唯一需要她操心的就是宁远侯这一亩三分地。在顾廷煜病危的这些日子,她一点没受影响,将家里管的井井有条,连顾廷煜的丧事都提前备下,亲自给他选了棺材,一点没有要死丈夫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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