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又一次站在这里,望着上官浅决然离开的背影。她或许停下过,在走出大门时,短暂的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她大概犹豫了,可他没有出声。他太了解他们彼此了,上官浅同是。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对方的第一选择,在他们心中,都有比对方更重要的事值得他们去做。
所以他不拦,她也没有回头。
那她真的死了吗?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想
看着别人出双入对,他也时常想起她,想起曾经的点滴小事。这种萦绕不去的哀伤,在重新见到薛婧姝的时候被无限放大。
上官浅留下的东西不多,带走的更不多。她只带走了一身衣裳,然后给他留下了一院子的杜鹃和回忆。而薛婧姝是上官浅在这宫门里最亲近的人。
不论是初相识的步步试探,还是之后的并肩作战,她们时常待在一起。不论是品茶赏花,还是招猫逗鸟,她都愿意和薛婧姝一起。
他至今都记得,在忙碌于四王之战的前夕,一次深夜回来。路径庭院,他远远就听见了她屋子里的笑声,如银铃清脆好听。他悄悄走过去,透过窗户缝隙向里看,她们挨在一起坐着,一个绣着花,一个煮着茶,不知在说些什么,挨得很近,像是极其亲密地闺中密友一样咬耳朵。
娇俏的少女坐在暖色的烛火下,一娉一笑都自成风华。
若不是知道她的经历与身份,他大概会真的以为她是同薛婧姝一样的纯真少女,是真正的被保护的极好的闺阁女儿。
或许,她正是如此,才喜欢和薛婧姝待在一起。
薛婧姝被保护的太好了,聪慧、大方、得体,是一举一动都极复合礼教的人。面对任何事,都坚韧、极富有忍耐力。她自信、温婉,即使命运残酷,她也能挣扎向前。这样温暖如涓涓流水一样永不断绝的人,的确很叫人着迷。
也难怪远徵和上官浅都喜欢她,连清冷的云为衫都时常找她叙话。
宫远徵:哥哥
思绪渐渐回笼,宫远徵坐在屋内,温着茶,显然正在等他。
宫尚角:路途奔波劳累,怎么不好好歇着,还来等我。
他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茶温正好,是他惯喝的八分烫。看来他是一出了长老院,就来煮茶了。
宫尚角:连我什么时候回来都算好了,有事就说吧。
少年扭捏着,红着脸,犹豫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
宫远徵:哥,我想成亲。
一瞬间,他好似没听懂一般。明明少年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可组合起来,他却不懂了。
宫尚角:什么?
他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好半晌才理清思绪,又问
宫尚角:你要成亲?为什么?你嫩尚且年幼,不过18岁,未及弱冠,还并不着急啊。
宫远徵:哥…我…
少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哑声了好半天,才涨红着脸道
宫远徵:反正……反正我就是要现在娶她!
他看着少年这扭捏模样,心中升起异样,不由皱着眉问道
宫尚角:远徵,你没做什么逾矩之事吧?
他久经江湖,气度不凡,历来杀伐果断。如今眉一皱,目光直挺挺打在少年身上,不由叫少年一阵心虚。连眼神都飘忽起来,不知该看向何处。
他看着少年躲闪的目光和紧攥着的手,心下一惊,又质问道
宫尚角:远徵,你有没有?
他身上怒气四溢,少年瑟缩了一下,如没张嘴的葫芦,不出一声。
宫尚角:远徵,我是如何教你的?你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可知何为嫁娶?女子清白最为重要,你怎可如此儿戏! 宫尚角:远徵,你……
他看着少年,虽然瘦削很多,可隐隐能看到长成的锋芒。少年有些扭捏,粉着耳朵,红着脸,十分紧张,以至于连睫毛都在颤抖,躲闪着他的目光。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小小少年就在自己眼前。明明他感觉少年还是那个小小少年,稚嫩可爱,怯生生的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练武。
那时候徵宫主夫妇都死了,偌大的徵宫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明明,在他眼里一直都只是个小孩子,好似耍脾气闹着不要选亲的少年,还是再昨天一般。
怎么一眨眼,少年已然羽翼渐丰,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宫尚角: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觉得这合乎礼法吗?尚未成亲,你……
他还没说完,少年就嘴一撇,有些埋怨道
宫远徵:那上官浅不也有孕了吗?
他愣了一瞬,这是少年第一次反驳他。
他们相互依偎多年,少年历来对他颇为依赖,他也习惯庇护,将少年视为自身软肋。而少年虽在外猖狂,可对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十分乖巧听话,就像贴心的小棉袄。
他仔细打量起了少年,虽然最近瘦了许多,可却身形修长,肩膀宽阔,已然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明明记忆中,少年还是软萌可爱的糯米团子,可一眨眼,他却长大这许多。
宫远徵:反正我非她不娶,哥哥就同意吧,好不好?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着的呀。她也才17,若是有了,岂不是叫闲言碎语活活逼死吗?
看着少年,其眼眸湿润,十分清澈。可满眼都是他的弟弟,如今正在恳求自己同意其娶亲。
他哽着喉头,呆愣片刻,才缓缓道
宫尚角:你长大了。
的确长大了,只是他还只当是小孩子。仔细想想,如此经久鏖战,少年能以一己之力将薛婧姝隐藏起来,隐秘到连他都找不到踪迹。怎么不算是长大了呢?
曾经拉着他衣袖,委屈巴巴说自己没了爹爹,没人教自己武功,请他教的小小孩童,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有了想保护的人。
他眼眶一算,低声道
宫尚角:远徵,你可知道为人父为人夫之责?娶亲并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是你要担起责任。
宫远徵:我知道的,哥哥。
少年拉着他的衣袖,眼眸晶晶亮,真挚而纯洁。
宫远徵:男儿当顶天立起,为妻儿撑起一片天。我早已想好了,若我有一日不测,就放她自由身,绝不叫她为我守寡,也为我所累
说着,他掏出一张纸,宫尚角拿起来一看,那是一张和离书。
他没想到这个从来都对自己乖顺听话的弟弟,会有如此反叛的时候。好像一眨眼,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仔细想想,少年并非一眨眼就长大了的。是在他眼里慢慢长大的。他到现在都记得,在四王之后,局势愈加紧张,在剑拔弩张的一刻,薛婧姝却消失了。在宫门里,一个大活人,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没了。
甚至连去向他宫尚角都查不到一丝一毫,除了少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又什么时候消失的,打不过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点竹一战时,所有妇孺需要撤退的时候了。
你看,在幼稚的小孩都总要长大的。
他看着少年,眉目样貌丝毫未变,可气质却不同了。已经有了锋利的气息,能看出丝丝缕缕与他同出一脉的沉稳之力。
他看着少年,其眼眸清澈,闪着细碎的星光。他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然后什么都没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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