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啊。”雪花落在她的脸上,顷刻融化,俞柔却感受不到雪花的冰冷了。
她肌肤与雪的温度相差无几,血液随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寸寸冰凉下去,她捂着心口,咳出了一口血,这种情况才好些。
却把小桃吓了一跳,她慌忙道:“娘子,要不我们先去找东方员外吧,他一定有法子解了你身上的毒!”
“不用了,”俞柔抓着小桃的手,睁开了那无焦距的黑眸,“小桃,我活不久了,我只想见萧润最后一面,方才结黎逼我对他说了些不好的话,我想告诉他,都不是真的。”
小桃一愣,哭着点了点头,扶着俞柔穿过了抄手游廊。
“娘子,萧二公子去哪儿了啊?”小桃望着游廊两条不同的拐道,一条通向后院主院,一条通向前院花厅,她心狠狠地往下沉。
这时俞柔抓着小桃的手臂,口中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往外汩汩翻涌,俞柔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身前墨绿的前襟已经被血浸染,显出深色血渍。
“往前院花厅去。”俞柔边说嘴唇边溢出粘稠的血液。
小桃被吓得六神无主,她哭着说:“娘子,你别说话了,你一说话就往外吐血,小桃害怕呜呜呜……”
俞柔被小桃搀着,她的腿只剩下一点知觉让她勉强没有失去行走的能力,手上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了麻木,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机的快速消逝。
包括耳力,从能够清晰听见簌簌落雪之声,松枝吱呀声,到现在她听小桃的声音都恍觉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快到了,娘子,你再坚持一下,穿过水榭,再走几步,我们就到花厅了。”小桃感受到压在自己手臂上的重量愈发的重,这说明身边的人已经快没有力气往前走了。
小桃哭得越来越崩溃,明明平日里半盏茶就能走完的水上回廊,她们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走完一半。
俞柔拍了拍她的手,“小桃,我走不动了,就把我放在这里吧,小桃,死之前有你陪着也挺好的,我终归不是孤家寡人。”
小桃的眼泪像决堤了似的,她顺着俞柔的力道也滑坐在了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你知道我有个红木匣子,里面除了那个红盖头,就都是我给你存的嫁妆,抱歉啊,看不到你嫁人了,不过小桃成亲那日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俞柔笑了下,她下巴上都是血红的血渍,笑起来当真是惨淡极了。
小桃听不得这些,她抽泣着从地上爬起来,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俞柔的身上,“娘子,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将萧二公子给你找来!我一定能让他见你最后一面的!娘子,你千万要等着我啊!”
她哭着在雪夜里奔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俞柔在小桃走后,慢慢从栏杆上滑了下去,脸贴着冰凉潮湿的石板地面,她抓紧了手里小桃的衣裳,慢慢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雪愈下愈大,地面上很快铺上了薄薄一层白皑皑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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