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柔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皇帝送给太后一柄玉如意,玉如意上刻了谋逆之言,太后大怒,命人彻查此事。
太后有意要利用这事泼燕家一盆脏水,为薛家夺得兵权,她故意闹大了,把皇宫上下翻了个底朝天,扬言要找出乱党。
眼看到了落钥的时辰,天色渐晚,仰止斋门外还守着太监和宫中侍卫。
贵女们情绪都不大好,闹这么大,她们没经过事,心中多少有些惶恐害怕,就推了薛姝出来问小太监多久能出去。
小太监得罪不起娇贵的世家小姐,转头去请示总管太监,总管太监亲自领着一群宫人呼啦啦来了仰止斋。
总管太监背靠太后,平日在宫中很有脸面,他就是面对太后侄女薛姝也没怵,掐着尖细的公鸭嗓道:“太后为着逆党在玉如意上刻字挑衅一事大动肝火,如今也不止仰止斋封了,其余各宫也都关着不准进出,就连皇后娘娘也拘在坤宁宫中,要等检查了才解禁。”
薛姝蹙眉,“那还等什么,快些检查了便是,也好让姐妹们赶在落钥前出宫。”
总管太监笑着应是,招了招手,他身后的宫人如潮水似的涌入仰止斋里,依稀可以听见翻箱倒柜的声响。
俞柔冷眼瞧着总管太监和薛姝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道薛姝有些本事,手都伸到太后身边去了,也不知道是太后默许还是也被瞒在鼓里。
姜雪宁见总管太监阴恻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眼皮跳了跳,掐着手指,心下惶惶不安。
她想什么来想什么,一个小太监把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慌张的递到总管太监面前,“干爹,您瞧瞧,是在姜二姑娘房中搜到的。”
总管太监掌管内务府,自然识字,他眯着眼,眼神如毒蛇般盯住了姜雪宁,“姜二姑娘,你蒙受皇恩成为公主伴读,不心怀感恩也就罢了,竟私下与逆党勾结,做出这等谋逆之事,还不跪下认罪?”
姜雪宁眉心一跳,她梗着脖子不跪,跪一个阉人算什么意思?就见左右两侧有侍卫来押她。
俞柔眸光微动,她扯了姜雪宁一把,让侍卫扑了个空,她温声对总管太监道:“公公,宁二姑娘好歹是尚书嫡女,若今日在宫中只凭一张纸就蒙受了折辱,污了姑娘家的名声,尚书大人可不会依,届时告到圣上面前,公公少不了要受到责罚。”
总管太监冷哼一声,“谢姑娘是要包庇乱党吗?”
俞柔淡定微笑道:“公公红口白牙可别污蔑人,我只是出于同窗之谊护住宁二姑娘作为姑娘家的体面罢了。”
薛姝没看明白一向不出头明哲保身的商户女怎么维护起姜雪宁了,她拧着眉,心说姜雪宁还真是魅力无边,连谢少师的表妹都笼络了去。
姜雪宁因着张遮对俞柔还心怀芥蒂,何况她还告了黑状,面对俞柔的维护,她心里又别扭又不得劲,索性站出来道:“公公,你虽掌管内务府,却没资格押我,我既不是宫女又不是妃嫔,只凭着一张纸就要折辱我,我要是闹到圣上那里去,您可要掂量掂量我们谁的命重。”
总管太监见她以身份压人,冷嗤道:“押你去问审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姜雪宁仰着头,“那便让太后娘娘亲自来审问我。”
见姜雪宁这么横,总管太监有点下不来台,他隐晦的朝薛姝递了个眼色。
薛姝道:“何苦在这儿耗着,不如我们一道去泰安殿,让太后娘娘定夺此事,也好早些还了姜二姑娘清白。”
姜雪宁心知薛姝此时开口,此事必定和她脱不了干系,她暗恨着去了泰安殿。
太后拧着眉,不悦的看向下首跪着的姜雪宁,心说怎么哪儿都有她?
她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喜,道:“既然找到了证据,就押去刑部问审,不必到我跟前碍眼,命刑部的人务必审问清楚姜氏女与谁有勾结,届时一齐定罪便是。”
俞柔眼睫轻眨,心说太后是半点都不掩饰,这么急于把与燕临关系亲密的姜雪宁定罪,多半想要屈打成招,把脏水泼到燕家身上,顺势夺了燕家兵权。
动作这么丝滑,估计是薛姝的小动作被太后看在了眼里,也是,总管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姜终究还是老的辣。
太后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把姜雪宁下大狱,俞柔要是不拦一下,善良的人设还怎么维持?
“慢着。”俞柔上前跪下,抓住了姜雪宁的手腕,阻止了她拿发簪以死相逼,她柔声道:“太后娘娘,请恕小女无礼,只是宁二姑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刑部大牢她如何受得住,若是宁二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姜尚书恐怕会寒心。”
“再则,太后娘娘这么英明,应该可以想到一张纸无法定罪,宁二姑娘不常住在仰止斋,仰止斋中搜出的东西,很难证明是宁二姑娘之物。”
“太后娘娘不若召刑部官员来查看一二,等确定了证据无误,又确实是宁二姑娘之物,再押入大牢也不迟。”
太后神色不愉,却没有为难俞柔,先不说谢少师是皇帝宠臣,单说谢柔是个有心疾的脆皮,要是不小心死在了她手上,她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
她手指紧紧捏着椅子扶手,眼神示意太监去请刑部官员。
刑部官员就在外面等着,毕竟事情牵扯到了长公主伴读,伴读的贵女家世都显贵,家中长辈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逆党一事与伴读们扯上关系,等于和前朝官员扯上了关系。
这谁不慌?刑部赶紧派了人来,张遮因着老师顾太傅,刑部官员对他都有几分照顾,这种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自然少不了他。
张遮一眼就看见了背对他跪在殿中的俞柔,她牵着姜雪宁的手,可以窥见一截雪白的皓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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