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温热,张念年松了口气,小官的身子看起来强健,但是早些年留下的病根不少,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滋补也算小有成效。
张起灵常年放血的习惯导致身体的供血不足,年年手脚冰凉。
被张念年握住手的张起灵眼睛轻眨,眼罩蒙上的感觉让张起灵握着的手稍加力道,睫毛扫在布料上,有些难受。
“族长诶~”
“族长会喜欢吗?”
“能不能冷静点!”
……琐碎的声音音量不大,但是落在张起灵耳朵里,听得清楚。
什么喜欢?
他们在干什么,还有叔叔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肚子里藏着一堆的问号的张起灵被张念年按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张念年手指勾下小官绑在眼上的黑色布条,张起灵第一时间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张念年。
平淡如水的眼眸里愣是让张念年看出来委屈的神色,张念年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勾着张起灵的手。
张念年漂亮的眼睛轻眨:不生气。
张起灵看着张念年的笑,困惑好几天堵在心口的莫名情绪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
那就……原谅叔叔吧。
目光移到族人身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冀的看着他,张起灵怀疑要不是叔叔在这里这些人会把他围住,然后说个没完没了。
“族长——”张海中被张海南死戳着腰,差点骂出口,在张起灵目光看向他们的一瞬间脸上瞬间扬起笑。
虽然有点僵硬。
唤了一声族长,迎接的是张起灵不解的眼神。
“咳,族长……”张海中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慌乱的看着族长干净又平淡的眼睛,手忙脚乱的把礼物掏出来。
张起灵看着他手上对东西,迟疑了一下,手指轻缓的接过来,微微歪了下头:为什么送东西?
随着张海中的动作,小张们似乎鼓足勇气,小小声音的说着生日快乐,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伙,现在拘谨的不像样子。
张念年站在后面没有说话,黑瞎子挑眉看着哑巴和这群大猫的交流。
也不知道那里蹦出来的暗器打在挂着的横条上,随着一道破空声响,划下来一道道写着祝福的横幅。
字迹不同,语言不同,甚至下面还写了名字。
张起灵全身有些僵硬,百岁老人的眼中隐有波动闪现,漆黑的眼睛在红底金字或红底黑字的条幅上一一看过。
“生日……”是他的生日吗?眼中闪过茫然,张起灵回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看见张念年温柔的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小官生日快乐。”张念年上前声音轻轻的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黑瞎子推着车走进来,肩膀上趴着小小张。
“哑巴生日快乐。”黑瞎子笑着说道,瞳孔中划过复杂的神色,目光停留在张起灵不自在的表情上,眉眼一下柔和。
哑巴这是不习惯这么多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一个人孤寂惯了,也习惯漫无目的漂泊的日子。
“小官,低头。”张念年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张起灵还没有从全身僵硬的状态反应过来,就已经反射性的听叔叔的话。
张起灵因为低头所以没有看见张念年眼中的柔软和悠长,那是一种厚重的有和无尽的期待和祝愿。
张念年看着张起灵因为无措显得格外无害和乖巧的眉眼,心里祈愿着,让他的小官一直这样下去。
祝愿小官前路平摊,有他们在,会竭尽全力为他扫除一切的障碍。
愿他的小官一生顺遂,不在苦难缠身,往后余生有人相伴……
把生日帽戴上,张起灵抬眸看着一直注视着他的张念年良久。
“族长快来许愿——”
“小小张你别咬那是给族长的!”
张念年退后一步,把主战场让给张起灵,族里面还有有几个闹腾的小崽子的。
胆子大点的拉着张起灵的衣袖,把他往生日蛋糕那边引,张起灵迟疑的看着袖子裳对手,最后没有动作。
顺着他们的力道和簇拥,张起灵站在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面前。
没有多花里胡哨,但是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很有意思,张起灵的视线再上面停留。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一直缩小版的小麒麟懒懒的爬在上面,叼着牌子写着族长生日快乐。
张起灵抬眼瞧去,对上一双双像极了小小张撒娇时样子的眼睛,心里似乎塌了一个角,突如其来的情绪涌上心头,又很快的被他压制。
“……很好看。”张起灵声线平稳的说道,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的情绪,让眼前的小张们眼角扬起几分得意。
看似语词贫瘠的大张哥想了半天,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干巴巴的说出几个字,就让眼前的大猫们得意的翘尾巴。
站在一边的张念年看的好笑,黑瞎子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张念年旁边,一只手捏着天上飞下来的花瓣,一只手搭在张念年肩膀上。
“也不知道他们着性子都是怎么养成的,短短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张念年低低的说道。
张念年是最先和这些族里的后辈接触的人,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攻击性很强,对这个世界都有一种很陌生的质壁,哪怕在现代生活生活了很久,还有很多没法改掉的习惯。
防备心强,但是对家族荣誉感很重视,还有就是从张海中他们说的无法靠近族长后,再到和小官离得很近。
一点点的变化。
黑瞎子笑着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糖酥递给张念年。
“变化是挺大的,你看那几个把哑巴磨的。”黑瞎子下巴扬着,张起灵被族里几个年轻的小张缠的无奈。
张海宗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在里面格格不入,也是闹腾张起灵的其中一个,仗着自己长的小,无师自通的讨巧。
张起灵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眼神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把糖递给他,叔叔说,小孩子闹人,吃糖就好。
“挺好的。”张念年浅笑,他不喜欢坐上神坛把自己活成神明的张起灵,他更希望他的小官和这个世界对羁绊深一些,哪怕一点点。
眼睛闭了闭,睁开后凝望着他们热闹的场景,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张家有这样的场景。
旧时期的张家就像封建王朝的缩影,规矩大于一切,旧规则禁锢他们的思想,同样也在约束他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都张家反而像打破旧时期的牢笼,然后从黑暗中走出的幼兽,鲜活的,充满生机的。
灯光一下子熄灭,燃起一根蜡烛,橘黄色的灯火下,张起灵生疏的合着双手握在一起,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闭上双眼。
他们说过生日要许愿,张起灵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在他虚无的世界和现实似乎已经成了一条很模糊的分界线。
安好……张起灵慢慢的闭上双眼,神明偏爱般的脸上,似乎带着说不出的虔诚和圣洁。
张家的仓库又扩建了。
张家的人口不如巅峰时期的多,那也有好几百号人。
光是一直待在外面常年处于失联状态的张家人,张念年都看见不少,低头看了下手机的联系人还有群。
这群家伙是不是背着他建群了。
坏了,我成外人了?
和出来的张起灵双眼对视,难得家里的两个长辈一脸茫然。
“喵~”
“你又把小小张抱进去睡觉了。”张念年率先开口。
“……嗯。”
不说话的大张哥眼神飘到小小张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个族人的手笔,仿着麒麟纹身做了一套Q版的猫衣。
这让心如止水的张起灵一晚上拆礼物,折腾道大半夜。
大的一米两米,小的巴掌大,张念年进到小官的房间里,表情差点失控。
“这群家伙哪来这么多的花样。”张念年嘴上训斥,但是动作很麻利的把站不了人的地面收拾了一下。
一把抓住小小张,把它身上缠的摇铃取下来。
“怎么办?”张念年身体倾侧,看向张起灵,眼中调侃,这可是族里的那群不听话的大猫的心意。
张起灵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木质机关锁玩的认真,听见张念年的话,抬头看他,嘴唇抿着,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这些是礼物……他不知道怎么办,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张起灵茫然的同时,有很重的东西降临在他身上。
不应该被轻视对待,这是张起灵心里给自己的讯号。
张念年叹了口气,他看出来来了,小官接受这些礼物,但是从来没有收过礼物的小官把这些族人送的礼物也放在心上了,不知所措但是重视。
“我让族里会建筑木工的族人过来,让他们把你旁边的房间改成小仓库,和你的房间打通再做成一个暗门,好不好。”
张念年思索着,询问张起灵的意见,这些都是送给小官的,要征求他的同意。
张起灵想到旁边的几个空的房间,犹豫了一下:“他们住的。”
他们是谁?
当然是族里几个不要脸的家伙,死磨硬泡要住在族长旁边,让张念年震惊的是小官居然同意了。
“没关系,家里空的房间多,大不了在建几个。”张念年笑得轻快,想住,行啊,给我建房子去。
黑瞎子大了个哈欠,懒散的拖沓着拖鞋走到门口,原本有些不清醒的脑袋在看见哑巴房间的东西后,像喝了薄荷油一样。
“……壕无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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