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谁也无法回头

“怎么，你们认识啊？”

高壮男子很是惊讶上下打量我。

“真巧。”

卓翰看着我，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是啊。”

我却是有些尴尬，有一种想要遁地逃跑的冲动。

站在我面前的卓翰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英姿勃发。

反观站在他面前的我，却是这样一副中年女人乱七八糟的样子。

我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沟壑难平。

人生这个旅程真是奇妙至极，总是让人参不透老天爷每次的安排有何意义。

“那个、对不起啊。”我局促地道歉。

“要不我们报警吧，我会负责的。”

“不用了。”卓翰看着我，眼底弥漫着一层我看不懂的情绪，“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全是你的责任。”

“阿翰！”

高壮男子建文瞪大眼睛看着卓翰。

这、站在眼前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卓翰吗？

今天他是怎么回事，也太反常了吧。

建文再次将目光投向江妤，可是他怎么打量，都看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我瞥了一眼那辆车，车身的擦伤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

“没关系的。”

“这样吧，”我此刻迫切的想要离开，“我留个电话给你，修车多少钱，你告诉我就行。”

我急步返回车上，翻出纸笔，熟练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将纸递给高壮男子，不管对方是不是车主，也全然忘了现在有更方便的交流方式。

“真的很抱歉，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我跟客户约好的时间已经迟到了。

“好。”

卓翰伸手径直接过我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

“到时再联系你。”

“谢谢。”

我说完，立即有些慌乱紧张地转身上车。

·

卓翰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辆白色小车越开越远。

“嘿、人已经走远了。”建文用手肘捅了捅卓翰，“阿翰，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走吧。”

卓翰装作不在意的将那张纸揣进兜里。

“那这车怎么办？这可是我刚提一个月的新车！”建文嘟囔了几句。

“我负责。”卓翰关上车门，微阖双眼，“开车吧。”

“呵、你说你这人，真是的，我又不是你的司机，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大客户。”

建文一边开车一边啰嗦抱怨不停。

“刚刚明明责任就是她，就应该让她负责才对，阿翰你说，你跟她怎么回事啊，真的认识？”

“嗯，她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人。”

卓翰揉了揉眉心，轻描淡写的说。

刚刚开了没多远的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之后又一次停下来，建文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卓翰。

他伸手掏了掏耳朵，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你刚刚说什么？”

“她就是我那个小初中的女同学。”

卓翰又说了一遍。

“不是吧！”

建文的话梗在喉咙里，半晌喃喃道:“这也太凑巧了吧，你几年才来一次深城就给你碰上本尊了。”

“我也想不到。”

卓翰倏地感到有些心酸，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她了，可是，他们就这么猝不及防重逢了，他还一眼就认出了她。

建文张了张嘴还想八卦下去，但见卓翰撇过头看着车窗外，显然不想多说的样子。

“快走吧，甲方还在等着呢。”

车继续往前开，窗外的风景在卓翰眼前快速掠过，就如同穿越了时光隧道般。

因为偶然的遇见，过往埋藏的记忆一涌而出。

那一年的江妤，穿着粉白色的连衣裙，只是往那儿一站，就能温暖他一段好长时间的岁月。

卓翰闭上眼睛，然而江妤原本朦胧的身影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成拳头，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他收不到她一封回信？

这些年他其实也是后悔过的，他常常想，要是自己那时候没有给她写过那些信就好了，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心里会一直留着这根刺。

·

这一夜，深城的另一端，凯旋国际酒店，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黑漆漆的天空走神。

有些人不见面，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也就可以将她任意安放在岁月长河的任何角落里。

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不懂什么是喜欢，是江妤的存在让他意识到，原来喜欢就是这种样子，他从不后悔喜欢过江妤，但是他又还是免不了对她心存芥蒂和一丝怨气。

“卓翰？”建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差点吓到我了，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嗯，睡不着。”

卓翰习惯性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你要吗？”

建文摇摇头拒绝，有些意外地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

“嗯，这两年有突然想抽烟的时候。”卓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建文愣了一下，“阿翰...你没事吧？”

他看得出来，卓翰自从下午遇到那个女人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就开始不对劲了。

“你啊，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过不去。”卓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她在我心里一直过不去。”

“何必呢。”建文仰起头，也跟着叹了口气，烟味有些呛人，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阿翰，过去的就过去吧，时光一去不复返。”

“是啊，谁也无法回头。”

这大概便是世间最残忍的事了。

“若不是今天，我都不知道你还对她这么念念不忘，既然放不下，你当年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我不敢。”

卓翰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懦弱，他不敢面对江妤，他总觉得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傻愣愣寄出的那些信，所以装作不知道她的所有消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装作她从不曾出现在他生命里。

“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呢？”

建文微皱眉，不是很能理解卓翰，在他看来，喜欢的人就要多见，不想放手的人就该要牢牢抓住。

“不知道。”卓翰无法分辨，到底是不甘多一些，还是怨气多一些，或者两者都有。

“阿翰，不管是什么感情，你都放弃吧。”

建文真心劝道，“你虽然已经离婚几年了，但我今天看她手上有戴着结婚戒指的。”

“我知道。”他不是瞎子，在江妤趴在车头盖上写联系方式时，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是那么晃眼。

“早点睡吧，一切总会过去的。”建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间。

卓翰没有动，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要是能轻易过去就好了，他也不会在心里闷了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跟妻子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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