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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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地图和资料，除了农场外，唯一可能作为部落中心的地方是一个叫卡德维尔的小要塞。联盟到来之前，是同名部落所在地；联盟到来后那里的人举家搬迁入住卡利科城，原址偶尔会作为巡逻队临时休息点。

莱伊在距离营地约1km的隐蔽处观察。由于武仙座一路都骂骂咧咧不老实，莱伊不得不把她五花大绑扛着走。抵达观察位时，莱伊威胁她再敢闹就用刀把她再次剥光，并用布条塞住嘴巴，武仙座这才安静下来。

“修复得挺完善的嘛。有防御设施，有多种车辆，甚至还有一辆主战坦克。我猜他们肯定也把那些农场收复了，自来水肯定也有供应。人看起来也有不少，光是这里面可能就有近百人。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他们挂的是星条旗而不是联盟旗，这个在联盟到来后这个地区就没有人悬挂了。不过这附近除了卡利科城，周边一百多公里内凑不出这么多聚集的幸存者，或许星条旗暗示了什么——如果有机会再说。

“防御措施也做得很恰当。四个角落和出入口皆设置瞭望塔，四周由双层铁丝网包围。而且地处低地，如果有不可抵挡的尸潮也可以放弃营地绕到高地围歼之。这就很有联盟军的作风了——等等，既然这里的人行事有联盟的风格，却又没有悬挂联盟旗；再加上他们的领头人说这帮人仇恨联盟——我大概知道来龙去脉了——不过也罢，我没有穿常服，而且我是光明正大走正门，只要他们不先动手肯定是不会流血的——最重要的是，要是这帮人和联盟真的有瓜葛，或许他们还知道天蝎七号的很多东西。就探索成本来看，至少八成以上的地下世界是可以派遣常规部队的。”

莱伊侧头看向武仙座：“我想你们肯定也给娜仁图亚的人造成了不少麻烦。这样就算他们识破我是联盟的人也能好说话。”

“呜！”武仙座挣扎着，明白了自己即将遭受的命运。她的眼里只倒映着莱伊冷酷的脸。

······

“喂，吉姆，快看。那边有人过来。”

“穿得和那帮蠢蛋一样。不过其中一个被绑起来了。被绑起来的那个是老面孔，但赶她走的那个我没见过。”

“我看看——两人穿着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戴奔尼帽的那个穿得新得多，像是不久前才出厂的。而且她背着没有臂的弓弩，不像他们的作风。所以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搞苦肉计——你去通知娜仁图亚吧。”

“好的。”

有一名穿着美军沙漠色作战服的陌生女人赶着一名为害一方的土匪到来的事很快在营地里传开。因此莱伊抵达时，营地大门已经打开。莱伊在众人的目光下穿过大门，此时门口的瞭望塔上传来声音：“请止步，女士。请说明你的身份和来意。”他们远远看不清莱伊的肩章图案。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这是做交易的。”

“我们只和正当的人做交易，虽然你的货物相当有价值。”

“看来你们确实知道她。”

“当然，我亲眼目睹她手刃了我弟弟。还有我身边的这位兄弟，曾有幸被她打中一枪。”

“我现在把她拎着送给你们，这还不够证明我是正当的人？”

“我对你一无所知，女士。如果你是正当人，至少得有个文明人的身份。”

“那你是什么人？”

“老子是美国公民！来自亚利桑那州州府凤凰城，前银行职员！你敢不敢像我这样说话？”

“说出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想做点交易，难道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了吗？如果你们是嫌弃出的少，别担心，只要你们愿意要我就愿意给。”

“你给的已经和金银岛上的财宝一样多。但我们不知道你究竟是邪恶的海盗还是正直的李甫西大夫，我们不收赃款。”

“带我去见娜仁图亚，我要和她面谈。”

“在没搞清楚你的身份前，我们不会带你去见她。”营地中部传来男声。莱伊转过头看，三名持枪的人向她走来，穿着和末日前的美国乡镇居民无异。

“你们就非得要执着于我是谁吗？我的服装还不能表明我的身份吗？”

“你也看到了，女士。这里是美利坚合众国的领土，是文明社会。文明社会的人都有正当身份。”

“这倒不假。但我是从野蛮社会来的，自然没有你们口中的文明身份。”

“既然这样，那请你至少告诉我你的衣服是哪来的。”说话的男人在距离莱伊二十来米处驻足，打手势让另外两个人靠近莱伊。

“衣服是我自己的。”莱伊看着靠近的两人，“你们都来拿货了，说明你们愿意和我交易。请带我去见娜仁图亚，我要和她面谈。”

莱伊将武仙座松开，一脚踹向那两人。但他们却没有拿货的打算，绕过她继续走向莱伊。莱伊顿时明白了，但她不打算先出手。一人在距离莱伊两三米处停下，另一人背起枪。很明显是要搜莱伊的身。莱伊耸耸肩，在接近时主动举起双臂。

他首先检查手臂。但当他的视线一落到莱伊的肩部，就看见了那颗五角星。于是他大喊道：

“联盟军！这女人是联盟——”

还未等他后退，莱伊一个掌劈打中颈部，将其击倒在地。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莱伊立刻冲向正在举枪的另一个人，将其锁喉固定。这时候几十条枪才齐刷刷指向莱伊，同时所有人的动静戛然而止。只有武仙座还像条蛇般在地上蠕动。

“你把他怎么了？”三人中唯一自由的那个怒吼道。

“没关系，他只是晕过去了。”

“把他放了！”

“如果你们愿意带我去和娜仁图亚面谈，我就放了他。”此时莱伊已经看见那栋双层别墅二楼窗户内的一道抱着胳膊的红色身影。现场安静了一会，同时莱伊看见那红色身影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有人从别墅中跑出来，对莱伊喊道：“娜仁图亚说她愿意和你面谈。而且她对你的货物很满意，所以允许你保留装备。”那人刚说完，莱伊就履行约定。同时有人出来拖走武仙座，她当然像是要进屠宰场般闷叫着，回应的只有辱骂和殴打。

莱伊刚走几步，又有两个持枪者走过来，打算押着她。莱伊见状从容开口：“我自己会走，伙计，不需要你们扶。再者，如果想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最好在我三米开外，且须随时保持待击发未保险状态。怎么做最安全我想你们心里有数了。”两人只得悻悻离开。

在众人警觉的目光下，莱伊轻快地抵达位于别墅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房门为其敞开。莱伊只是随意看了眼门卫，虽然没有眼神，却把这个小伙子吓得浑身紧张。

那是部落首领的办公室，由主卧改造而成。整体布置得有模有样，看不出是在末世。娜仁图亚坐在皮椅上，双脚却随意翘在桌子上。她的穿着打扮倒是挺有废土特色：头上是用沙地兽的皮和筋做的发带，血红色的马尾辫如同门口的美国国旗一般撒在肩上；上身仅一件皮质运动文胸，下身也仅一件撕到齐臀短的牛仔裤；右腰间是一把老式柯尔特M1911手枪，左腰间是一把长达20cm的蒙古刀；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大底下额外有一层血迹斑斑的马蹄铁。娜仁图亚平时就是这样穿的。如果要去室外，衣帽架上有皮质的长袍和防晒头巾。桌子上除了办公用品，还有一尊乔治·华盛顿的胸像。

“这是我自己雕的。”娜仁图亚发现莱伊盯着胸像看，热情地先开口。她妖艳的红眼睛上下打量莱伊整洁的军容，一副很满意的神情，但这也不能掩盖她眼里燃烧的仇恨之火。

娜仁图亚的目光吓不到莱伊，她甚至没有做出回应。看到了娜仁图亚本人，莱伊才想起在主城收集资料时，一些文件上有她的照片和名字。不过当时她认为这并没有价值，所以暂时忘却了。两人目光交汇，如同狭路相逢的决斗者，剑尖精准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娜仁图亚•卡普丹，联盟行动组诺文贝尔少校队长。”莱伊在心中说道，“外头也有些是卡利科城联盟文件中提及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娜仁图亚首先收起锋芒：“你说你是来交易的，你想交换些啥？”

“情报。”莱伊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你想要什么情报？”娜仁图亚收起腿，身体放松倒入椅背，双手交叉轻放在翘起的二郎腿根部。

“关于这个地区的一切情报。”直到那时，无论是卡利科城沦陷后的事情，还是关于天蝎七号的秘密实验，莱伊掌握的信息依旧为零。娜仁图亚看不惯联盟，但她又曾经做了多年联盟军，莱伊理解不了为什么她会再次升起星条旗——这临时加入了她的问题列表。

“好的。我会回答你十个问题。不过在此之后如果你还想要更多的情报，你得以回答我的问题做交换。”

“合理的价格。”莱伊坐上办公桌，俯视娜仁图亚：“这里在哪些地方能找到食物？”

“这个地区有很多冷战时期政府修建的地堡，里面有保质期达半个世纪的罐头食品。卡利科城以北的山上有很多明显的地表入口。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交易。我们种植有农产品。”

“水源？”

“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地下水资源世界领先。”

“还有没有别的幸存者？”

“除了我们，还有你抓到的人及其同伴，没有别人。”

“别人都怎么了？”

“因为感染或战争都死了。”

“为什么你们还在？”

“运气好而已。”

“我来的时候看到有天蝎七号的实验楼，你们对它知道多少？”

“我们腾不出人手去调查。我们对其一无所知。”娜仁图亚眼中闪过一丝光。

“你们对矿洞和矿井知道多少？”

“这片区域的矿洞和矿井已经清理干净，没有什么特殊的。至于其它地方的，因为报告说有灵魂水晶或怪兽出现，所以没有深入调查。”

“灵魂水晶和怪兽的位置？”

“它们常常联合出现。不过通往那些地方的地下路线我们已经封闭了，所以具体位置我们不知道。那些底下的入口坐标多出现在卡利科城西部和北部，就算我没说你应该也知道绕行。至于怪兽，以特殊的感染者为主。有的是四只脚爬行的巨兽，有的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有人曾经杀死过木乃伊。”

“看来她是联盟军不假。提供的信息和我已知的相同。”莱伊心想，然后开口道：“鳐鱼湖宿营地还能住人吗？”

“不能。那里充斥着致命的辐射。”

“辐射的成因？”

“可能和湖水有关。有人说是湖水首先开始浑浊后才出现辐射——好了，十个问题用完了。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当然，我的问题多到问不完。”莱伊俯下身，“卡利科城的联盟安全区是怎么回事？”

“他们自己倒霉，被尸潮吞没了——你是联盟哪个分部的？”

“我不属于任何阵营——我在外面听说过联盟在这里待了十年，不过在半年前人间蒸发了。你们这些本地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曾经在联盟的旗帜下活过。我们都是那场意外的幸存者——那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我自己的——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再次悬挂联盟旗？”

“我们爱挂什么旗帜就挂什么旗帜——既然是你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会有联盟的军衔肩章？”莱伊弯到可以让娜仁图亚看到军衔。

“五角星是衣物的常见装束——如果你们再次悬挂联盟旗，生活水平应该会更高。但我听说之前进来的联盟部队都有来无回，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自己水平不高，没能活着走出去——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找点吃的活命，仅此而已——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娜仁图亚·卡普丹少校？”

听到莱伊念出她的全名，娜仁图亚愣了一下，冷笑一声后从容开口：“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们也没必要互相遮遮掩掩的了，让我们以联盟少校的身份好好谈一会心。你肯定是另一批来调查的联盟军，但你们的水平太差了，还轮不到我们出手就只剩你一个了。”

“所以他们都被你们杀害了吧？”

“没错。但都比你的人厉害，能抵抗数倍人的围攻。”

“东南部的高架桥是你们炸的吧？”

“那个倒是自然损坏。那些人是你的手下？”

“是的。他们运气不好。”

“不过我从你的问题里想到，你来肯定不会止步于调查联盟及其后续调查组消失。我想天蝎七号的地下设施，还有鳐鱼湖的辐射，才是你来这鬼地方的根本原因。天蝎七号实验楼门口的连环爆炸，也是因为你看出了我们的精心设计并加以利用。我现在就敢告诉你，卡利科城联盟安全区就是我们摧毁的，因为他们对无辜的人做的事，就像你对那个土匪做的一样。作为一个文明人，肯定是看不惯的。我能做的，就是至少摧毁这里的联盟营地，在这个小地方自立门户自给自足。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信不信由你。而且我也没必要骗你，因为我看得出你和我对联盟的刻板印象不同。你应该在那些人中算是正派人，少校女士，你属于哪个分部已经不重要了。我想你的问题很多也是明知故问而试图套我的话，你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你看看现在的我们，坦诚相待，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你确认了情报，我也获得了安心。至于关于天蝎七号和鳐鱼湖的问题，初步调查是我带人去做的，也确实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承认是我们的实力不够。不过我可以把所有的资料都给你，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你施以援手。你觉得这样如何？”

“如果你打算在派人‘帮助’我时趁机下黑手，那你就等着领取他们的首级。我想你们就是这样把之前的人害死的——我只要资料。”

“随便你吧。不过从你能抓到那些人的一员我大概也能知道，我应该难以低估你的战斗力。”

“哦。”莱伊重新站起，“资料在哪里？”

“楼下档案室。你直接去就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莱伊。”她将这个词丢入门框。

······

后半个下午，莱伊在资料中知晓了天蝎七号在洞穴里的位置，位于娜仁图亚的人封闭的区域里。傍晚，莱伊动身打算去接温米，正要走出别墅，娜仁图亚在背后喊她：“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得去接孩子。约定的时间到了。”莱伊没有停步。

“孩子？什么孩子？”

“那四个都被我抓住了，我的孩子在看守他们。”

“天哪，你居然把一个孩子孤零零留在沙漠里大半天，还是和一群笼中虎关在一起！”

“放心吧，那孩子比你想象中厉害得多。她比这里的大多数人更能独当一面。”莱伊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