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祁星落给张长弓他们又送了一次糖水宵夜,十人喜滋滋喝完过后,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不愧是出自秦太医之手的蒙汗药,果然超级管用!”
祁星落拍了拍手,走到苏引面前娇滴滴道了个万福:“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苏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星落,你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还假扮店家女儿。”
“当然是大将军让我来的嘛,我骑马比你们快,事先就买通了店家,老两口都是憨厚之人,你不必担心!”
祁星落蹲下给苏引枷锁,把她手腕上被水泡发了的伤又处理了下,才重新包扎起来。
旋即他道:“大将军说此去皇陵凶险无比,让我暗中保护你。果不其然,这些混蛋路上就这样对待你。”
“哎,无妨,沈相吃了那么大的瘪,肯定是要报复的。”苏引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问道:“沈习文现在如何了?”
“大将军卖了个人情给沈相,没有处置沈习文,只是把他逐出军营,眼下已经被接回丞相府了。估摸着不日就会与薛府联姻,现在京都城内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苏引若有所思:“我觉得,以沈相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不会领大将军的情。”
“大将军就是想到这点,才让我赶在你们之前先等在这客栈里。”
祁星落说着又拿出一包油纸包的麻将块递给苏引,“吃吧,大将军特意为你准备的。”
苏引呆若木鸡:“……有完没完这是?”
“你笨啊,这是大将军让陈老特地配的强身健体的药做成的糕,要不然你身上的伤能好那么快?”
“这?”
苏引想起之前那几十军棍,沈习文、薛明峰和祝含章三个足足躺了小半个月才敢下地。
而她不过数日就没什么大碍,还有身上的剑伤,明明一剑穿透,但恢复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祁星落又道:“我也是偶然听到大将军交代陈老时才知道,他说你体质太差又不会内功,便配了这些药给你吃。”
“原来是这样。”
忽然之间,苏引喉咙有些发涩,鼻头有些酸。
她曾一度认为云破晓是跟她过不去,才让她吃那么久的黄连麻将糕,谁成想是这个原因。
被人呵护的感觉,真好。
再吃着这苦得难以下咽的黄连麻将糕时,苏引再不觉得难吃,三五几下就吃光了。
祁星落收起油纸坐在她身边,道:“七七,你赶快去床上休息一下,两个时辰后我给你戴上枷锁,便神不知鬼不觉。”
“不,这路上有云宝护着我,你不用担心。你先去皇陵查探地形,是这样……”
云破晓的皇陵机关图虽然简陋,但苏引何等聪明,举一反三脑子里就出现一幅皇陵机关平面图。
她让祁星落先去皇陵检查一下那些机关,等她过去做监工时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你自己小心些,千万不要触动我说的那些地方。”
祁星落点点头,又给苏引上了枷锁:“七七,那我先走了,你一路要保重!”
“知道,放心去。”
……
军中,帅营。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下了很久,坚固的营帐也有些渗水,遇上壁上出现了一团团奇怪的画。
云破晓站在窗边盯着天际风雨飘摇,紧蹙的眉心就没舒展过,一脸的心事重重。
挺拔的身姿裹挟在阴霾的光影下,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百里坐在长几前悠哉地喝着茶,时而瞄瞄他。
少顷,他语重心长道:“唉,您莫要担心,以苏引那脑子,她能吃什么亏啊?”
“沈千鹤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当他真会息事宁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无双去做皇陵的监工,肯定不安好心。”
皇陵一事是皇上的心头病,每年光是这方面的投入就占了国库三分之一,那是巨额数字。
这个项目从始至终都是沈千鹤负责,一二十年了也没有弄好,最近听说老陵渗水要波及新陵,蜀皇心忧才关注了些。
谁曾想到派过去的工匠去一批死一批,这实在太诡异了。
百里犹豫着道:“苏引自保的功夫应该有吧,再说您不是派了祁星落去吗?这小子功夫不错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千鹤负责皇陵扩建一二十年了都没处理好,忽然叫无双监工,要么是想处死她,要么是想嫁祸于她。”
云破晓走到长几边坐下,汲了口茶又道:“你知道皇上这十多年前后拨了多少银子修缮皇陵吗?被沈千鹤吞掉的又有多少?”
百里神色一凛,迟疑道:“大将军,您莫不是想……”
云破晓睨了他一眼,没吭声,点了点头。
“可是沈相一派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推翻的。”百里捏着下颚沉思好一阵子,才缓缓道:“大将军,皇上也未曾善待您啊!”
炎煌大陆所有人都知道西蜀的江山是云破晓打下来的,可蜀皇对他起了杀心,又有几个人知道?
百里虽为军师,但历来为云破晓感到不值。他的思维与苏引有些相似,做不到以德报怨。
云破晓满脸叹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怎能让他这种人败了呢?不管皇上容不容得下我,我都要想办法除掉沈千鹤。否则满朝文武都成为他党羽,该如何是好?”
百里没吭声,扭头望着窗外风雨,面沉如水。
他的长相是那种精雕细琢出来的模样,俊美得像个女人,却又不缺男人那种英气。
尤其是拧眉时,眉骨之间会有几分说不出来的阴郁,很是慑人。
少顷他道:“大将军,有件事情藏在我心里很久了,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何事?”
“几年前您生病那次,我与无尘大师谈心时,曾一起用八卦轮盘卜过一卦,卦象很迷。”
“怎么说?”
“西蜀的帝王命星很弱,按照古往今来的经验看,皇上的命数应该没有多长了。”
百里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云破晓:“但将星光芒却十分强烈,俨然有遮掩帝王命星的趋势。所以我与无尘大师一致认为,西蜀若是不灭,就一定会易主。”
其实百里这话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倘若云破晓揭竿起义,那将是天命所归。
云破晓幽幽看了他很久,道:“百里,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以后都不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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