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深夜来客

淑妃全名吴文君，是镇西王的长女。

原本她与蜀皇的感情也很好，但自从蜀皇把襁褓里的四皇子送去当质子后，两人就有了嫌隙。

后来淑妃自愿入了冷宫，不再与蜀皇见面。这么些年，她久居深宫也没出来走动。

此次她深夜来元帅府，令云破晓十分意外。出于礼貌，他还是把淑妃请到了东院客室招待。

素未谋面，所以双方都有些拘谨，也都在打量着对方。

淑妃的着装很普通，浅灰色的罗裙，上面绣着一枝雪梅，金丝云纹镶边，倒也清新脱俗。

大概是常年待在冷宫的缘故，她的气色有些病态，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淡淡的凉薄。

好在五官精致，瞧着也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少顷，云破晓打破了沉默，问道：“淑妃娘娘深夜驾到，不知道有何要事相商？”

淑妃又起身给云破晓道了个万福，道：“我已是冷宫的人，身份卑微，大将军叫我名字便可。”

“淑妃娘娘客气，您贵为皇子母亲，臣不敢造次。”云破晓给淑妃斟了杯茶，道：“时间不早，娘娘有事说事。”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今日过来，是想请大将军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淑妃娘娘请说！”

“想来大将军也听闻过，我有个皇儿在西陵做质子，二十多年了，皇上一直想要接回但屡次都被曹贵妃阻拦。”

云破晓若有所思，没吭声，等着淑妃下文。

当年四皇子做质子是为了抵债借兵，如今这批银子利滚利，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估摸着蜀皇不接四皇子回京并非是被曹贵妃阻拦，而是不想花银子，找了个搪塞淑妃的借口罢了。

淑妃又道：“前段时间我听闻南晋要举行十年一度的大祭司，要用人烛祭天。”

“人烛？”云破晓一愣，“淑妃娘娘的意思是，南晋国君想要用四皇子做人烛来祭天？”

淑妃眼圈一红，哽咽着点了点头：“方才大将军夜闯凤阙宫时我恰巧路过，于是便听见了一些话。”

云破晓闻之扬了扬眉，不以为意地道：“所以，淑妃娘娘深夜造访元帅府是来威胁我的么？”

“不，不，大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一废妃，无依无靠的，即便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威胁大将军。”

淑妃说着起身跪在了云破晓面前，道：“大将军眼中若无明君，不妨赌一赌我家皇儿，他定不会让你失望。”

“……哦？”

“这些年我虽然深居冷宫，但也有派嬷嬷远赴西陵看护皇儿，他博览群书，宅心仁厚。若大将军愿接他回西蜀，辅佐他，我皇儿他日辉煌腾达，亦不会亏待大将军。”

云破晓总算是明白了淑妃的意思，眼下太子中庸，朝中又无其他合适的继承者，所以四皇子的机会来了。

这淑妃口口声声说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废妃，但其实城府也极深，目的性这么强。

她敢直言不讳，说明很了解云破晓的心思。

云破晓幽幽道：“淑妃娘娘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大逆不道，就不怕我与皇上提及吗？”

“大将军若是顾忌皇上，又怎会深夜去凤阙宫见皇后呢？我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只要大将军救出皇儿，往后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你父母的尸骸，并亲自送入皇陵下葬。”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了！

云破晓微眯起眸子盯着淑妃那大无畏的脸，许久，冷冷问道：“你知我父母的尸骸在何处？”

淑妃斩钉切铁：“我知！”

她的意思很明白，救回四皇子，便可告诉云破晓关于萧云起和木兮的下落，这是个交易。

云破晓思虑许久，道：“好，我可以为你救出四皇子，届时还希望淑妃娘娘不要言而无信。”

淑妃瞬间泪奔：“谢谢大将军，我愿用性命起誓，吴氏此生定不负大将军信任。”

“淑妃娘娘起来吧，长风，送娘娘回宫！”

“是，淑妃娘娘，请！”

淑妃走后，云破晓敛下眸子沉默了许久。

关于身世，赵真的言词已经令云破晓信了七八分，眼下淑妃的话便令他深信不疑了。

蜀皇当真是他的仇人，血海深仇那种。

不过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眼下重中之重就是苏引的伤势，别的事，来日方长。

早前秦素也过来看过苏引，最后连药方都没开就走了，说苏引气血太亏没得救。

可是云破晓不相信，也不肯相信。若是苏引真的离开，他这辈子都不会宽恕自己。

旋即，他急匆匆来到了东院内室，苏引还趴在榻上昏迷着，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

阿冬坐在床边守着，从苏引手术起她就没合过眼，此时头一点一磕，浑然不觉云破晓进去了。

“阿冬！”云破晓走过去戳了下她脑袋，轻声道：“你去歇着吧，我来看着无双。”

阿冬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哦，好，那小人小憩一会儿就来给公子换药。”

她一走，云破晓便坐在了榻边，怔怔看着苏引那死气沉沉的脸，又难过又愧疚。

苏引的气色很不好，因为一直昏迷着，也无法吃喝，只能靠着云破晓不停地输入内力来撑着。

他不知道她何时醒来，还能不能醒来。

惆怅时，云破晓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在南郡的时光，苏引醉酒过后抱着他又亲又啃，告诉他她是女孩儿。

“大将军，您知不知道我是个女人，你这个笨蛋……”那醉醺醺的样子，好生妩媚。

其实他从来都知道她是女儿身，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光屁股摔在他面前，怎能不知道呢？

云破晓用指腹厮磨着苏引巴掌大的脸，难过得心尖尖都在颤抖。他好后悔，不应该让她去偷私账。

他现在才明白，其实大仁大义都是枉然。

人活一辈子，权和利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只有住在心头的那个人才是永恒不灭的，如果有前世今生，那就是生生世世不灭。

这一刻，如若让他重新选择，他宁可负尽天下人，也决不会要苏引去冒险。

云破晓看了苏引好久，忍不住捏着她的下颚，低头缓缓朝她干裂的唇瓣凑了过去。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长风的声音：“大将军，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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