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皇从禁军身后走出来时,脸上乌云密布,眼窝子的光阴恻恻落在云破晓脸上,恨极了,怒极了。
抛开别的,单就他拒不接圣旨这事,就已经彻底触怒了龙威。
帝君的威严,岂是他一个兵马大元帅能挑战的?
知道了身世,云破晓对于蜀皇再无之前那般恭敬,他与他不光有杀父之仇,还有灭国之恨。
饶是他没经历过前朝那些血雨腥风,这体内流淌着的,也是萧云起和木兮的血。
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吴庄一日为君,这君臣之间的礼数就不能少。
云破晓上前朝吴庄拱了拱手:“臣拜见皇上,想不到皇上深夜前来,竟是与沈相来抓人。”
吴庄怒道:“怎么,皇陵坍塌,朕还不能来抓罪魁祸首?”
“皇上不是还在让凌大统领调查皇陵一事吗?您怎么就笃定此时与无双有关呢?”
云破晓一顿,睨了眼吴庄,道:“亦或者说,皇上是在忌惮什么,想欲加之罪?”
吴庄顿时怒不可遏:“放肆,朕忌惮什么,什么叫欲加之罪?他火烧皇陵一事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是亲眼见到,还是凭某些人一面之词?”云破晓说着斜睨了沈千鹤一眼,从袖兜拿出那卷帛书,“臣这儿有沈相贪污修缮款的私账,皇上是选择信还是不信?”
吴庄显然有些懵,狐疑地拿过私账看了一眼,神色顿变。
沈千鹤急忙道:“皇上,臣这么些年修缮皇陵兢兢业业,绝不会中饱私囊的,您切莫听大将军乱说。”
云破晓冷哼一声:“皇上,臣已经粗略算过,这账上前后有三千万两的亏空,等于是国库三年的总收入。”
“大将军不要信口雌黄,三千万两是何等庞大的数字,”沈千鹤怒道,转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吴庄面前,“皇上可即刻派人搜老臣府上,但凡有超过一千两银子,老臣都俯首认罪。”
“沈相不必急着否认,这事儿还在查呢!”
云破晓说着又冲吴庄拱了拱手,道:“皇上,臣已经派苏引在秘密调查此事,所以臣根本交不出人。方才沈相咄咄逼人,臣便没有明说,请皇上恕罪。”
云破晓把“虚与委蛇”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讲话面不改色,态度也十分真诚。
吴庄看到这私账,心里其实信了一大半。
方才沈千鹤进宫面圣说要抓人,他偷偷跟来并非是想要抓苏引,而是想治云破晓的罪。
谁曾料,居然有这么大一个惊吓。
三千万两白银,足以把四皇子从南晋赎回来了。此事若是真的,那他还真的不能动云破晓。
吴庄冷冷看着沈千鹤,面沉如水:“既然晓儿已经让苏引调查银子的下落,那便多等几日再治罪。”
“皇上,那厮就在元帅府内,大将军不过是想用缓兵之计为他开脱罪行罢了,请皇上明察。”
沈千鹤知道不能够给云破晓任何喘息的机会,否则他反击起来,他便没好果子吃。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且容老臣进府搜查一番,便可真相大白。”
“沈相可是在怕我找到你藏匿银子的地方,到时候不但银子充公,命也没有了?”
“哼,大将军不要胡言乱语,老夫为官这么多年,从未拿过国库一分一毫。”
“有没有拿,过几日就知道了,你着急个什么劲?皇上,夜已深,可否要臣送您回宫?”
吴庄若有所思地瞥了云破晓一眼,道:“朕难得来你府上,就不请朕进去喝杯茶么?”
云破晓莞尔一笑:“当然不是,皇上有这么高的兴致,臣求之不得,皇上请!”
这厢沈千鹤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长风直接拦住了:“不好意思沈相,大将军只愿意招待皇上。”
沈千鹤怒不可遏地看着长风,少顷拂袖转身,但还是没离开,就灰溜溜等在了一旁。
吴庄进了元帅府后,径直往东院走。云破晓走在他后面,低垂的眉眼冷若冰霜。
苏引此时就在内室躺着,吴庄若进去势必会发现。他深夜前来本就是想拿他问罪,有这机会怎么会放过?
吴庄背着手在满院子乱瞅:“晓儿,你这府邸陈设如此简陋,是朕赏赐太少吗?”
“当然不是,臣比较喜欢简单罢了。”
“唉,当年的云城可不像你这样,他呀,是有多少银子花多少银子,这府邸上下摆的都是奇珍异宝。”
提到云城,云破晓脑中便浮现出那满地尸首的画面,若蛊毒是吴庄所下,那么云城一家也是他下令杀的。
仇人就在眼前,他覆手便可除之!
吴庄又转身朝外室走,站在门口张望了下,问道:“晓儿,你就住在这儿吗?”
“嗯!”
云破晓淡淡应道,负于身侧的掌心已然凝结了十成功力。
但凡吴庄进入内室,他只有先下手为强。否则门外的禁军冲进来,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吴庄走进外室看了看壁上的画,以及樵无早前雕刻的一些檀香木物件,看得很仔细。
云破晓就站在内室门口看着他,面色淡漠。
吴庄拿着一件檀香木雕问道:“这檀香木雕还雕得不错,是京都哪位匠师的杰作啊?”
“回皇上,是樵无。不过他在回家的途中被沈相的人抓了去修缮皇陵,至今杳无音信。臣听闻,这修缮皇陵的工匠去一批就死一批,臣估摸着他也是凶多吉少。”
吴庄狐疑地扬了扬眉,盯着云破晓:“真有此事?”
“凌飞回来后,皇上一问便知。”
云破晓笃定凌飞不是沈相的人,他虽然背叛了他,但终归还是分得清善恶。
吴庄点了点头,又走到了内室外,问道:“你就睡这儿?”
“是的,屋子里有些乱,还望皇上不要见笑。”
云破晓微微侧了下身子,让出一点点开。不过吴庄往内室探了探,并没有进去。
旋即他转身走出了外室:“既然是你就寝的地方,外人也不好进去。罢了,今天天色已晚,朕就回了吧,改日才来喝茶。”
“臣送送皇上?”
“不用,歇着吧,有禁军护送朕回宫。”
云破晓把吴庄送到大门口,沈千鹤幽幽看了他一眼,问道:“皇上,可要起驾回宫?”
“嗯,朕乏了!”
云破晓在宅子大门口朗声道:“臣恭送皇上!”
直到吴庄和禁军全都走得没有影儿,云破晓才疾步走回东院。
冲到内室一看,瞧见阿冬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引从床底下爬出来,满脸的泪,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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