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豆腐羹、冰糖南瓜、珍珠丸子……等等,都是苏引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素菜,色香味俱全。
无尘大师坐上了主位,苏引特地给他盛了碗八宝豆腐羹,讨好地道:“大师,您尝尝好吃吗?”
“无双,你这一桌菜分别叫什么?”
“这是八宝豆腐羹,这是冰糖南瓜……”
苏引说的名字,别说云破晓没听过,就连踏遍炎煌大陆的无尘大师也没有听过。
他捏着几根花白胡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道:“你真是有心,能把素食做得这么好看又好吃。”
“嘿,谢谢大师夸奖。”
“老夫辟谷几十年了,今朝能尝到你做的这些菜,倒也是有缘。”
又提到辟谷,苏引就忍不住问了:“大师,您辟谷不饿吗?”
无尘笑道:“不饿!”
苏引更是惊愕:“那您一定是得道高人。”
云破晓瞪了她一眼,拉过她在身边坐下:“好了,你叽叽喳喳的还让不让师父吃饭?”
“嘿嘿,人家就是好奇嘛。大师今朝能开口尝一尝我做的菜,我感到受宠若惊。”
其实云破晓心头并不欢喜,无尘大师从他被救回莲罗寺时就已经辟谷很多年,活得如仙风道骨。
忽然间再沾俗世的五谷之物,恐怕……
他犹豫着道:“师父,若是不好吃,便不吃吧?”
“哪有,人家很用心做的,这个八宝豆腐羹是用了好多食材,有笋,菇……怎么能不好吃呢?”
无尘大师喝了几口豆腐羹,又尝了些冰糖南瓜,各种菜都吃了一点,赞不绝口。
“无双这手艺着实不错,老夫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
“大师过誉了!”
苏引被夸得心花怒放,偷偷朝云破晓瞄了眼,扬了扬眉,像是在说:我这么优秀,你还不赶快把我娶进门。
云破晓看到无尘大师的气色不对,于是问道:“师父,可要去歇会儿?徒儿扶您去。”
“也可,让无双扶吧,老夫有些话同她讲。”
苏引忙站了起来:“大师,我扶您,这边请。”
云破晓蹙了蹙眉,还是远远跟着,就怕有个什么意外,因为无尘大师身上气场不对,是死气。
元帅府也布置有静室,与佛堂异曲同工,是云破晓专门为接待无尘大师所设的。
苏引把无尘大师扶到静室的床榻坐下,便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她也瞧出无尘不太对劲。
无尘大师盘腿而坐,又拿出了他手中那串佛珠闭目转着,足足数完了一百零八颗珠子才睁开眼。
他问道:“无双,十六年前,老夫亲自为你和晓儿许下了亲事,并送了一块半月玉为信物,那半月玉可还在?”
想不到无尘大师直接就提到了结亲,令苏引很惶恐,忙不迭拿出了半月玉递给他。
“在的大师。”
但无尘大师也没接,只是问道:“你可知这玉佩来源?”
“无双不知,还请大师解惑。”
“这本是块满月玉,是当年木兮临终时给晓儿的传世玉佩,后来镇北王怕此玉惹来杀身之祸,便让老夫收着。老夫把玉一分为二,一块给了晓儿,一块便收着,数年后机缘巧合,便留给了你。”
此时苏引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知道无尘大师忽然单独跟她一个人提到结亲是什么意思。
无尘大师抬眸静静看着苏引,眼窝的光已逐渐暗淡,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早前瞧着慈眉善目的无尘大师,像是忽然间有些阴鸷,整个人气场都是阴鸷的。
“无双,你可知道,当年炎煌大陆那么多女子老夫也没给晓儿结亲,却偏偏等着还没有出世的你?”
苏引已经不是紧张,而是有些恐惧了,颤巍巍道:“无,无双不,不知。”
“前朝蜀国的国君对老夫有滴水之恩,蜀国灭亡过后,老夫便寻到了国君的遗腹子,誓要养他成人。谁成想,吴庄竟然又给他下了血蛊,想要把他养成傀儡,所以……”
无尘大师一顿,意味深长地睨着苏引:“血蛊是巫族最恶毒的蛊术,无法解。万不得已,老夫便找了个中元节出生的女婴,为晓儿许了一门亲。”
万不得已?
中元节出生的女婴?
这些话听在苏引耳朵里就像一颗颗高爆手雷,炸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直觉告诉她,她和云破晓的这门亲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事。
“大,大师,您今天为什么要与我讲这么多话?您累不累?累的话就早些歇着吧?”
苏引不想听了,她觉得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她想听的。
但无尘大师似乎着急着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他摆了摆手,让苏引不要打断他讲话。
旋即,他继续道:“命格至阴的女婴容易染邪气,却偏偏能克制血蛊。老夫当年取了晓儿的心头血,把你养成了血蛊,以便他蛊毒发作时以血为引便能压制。”
血蛊……
她居然是血蛊?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血蛊?
苏引不由得想起早前那一次云破晓蛊毒发作,她割手腕滴血喂养他后,他就奇迹般好了。
她不由得大惊:“所,所以大将军之前蛊毒发作时,都是因为取了我的血吗?”
无尘大师反问她:“怎么,你都不记得了吗?若非你一直用心头血养着晓儿,他第一次蛊毒发作就折了。”
“不,怎么会是这样?”
苏引不敢相信,死死盯着无尘大师那仿佛要灰飞烟灭的模样,想找出他的慈悲。
没有,此时他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死神一样。
足足愣了一个世纪那样久,苏引才结结巴巴道:“大师,我,我以为你是很善良的人。”
“并不!老夫并非大义之人,不过是为了当年对前朝帝君的许诺,完成夙愿罢了。”
他一顿,幽幽道:“再则,老夫当年就为你测算过命格,你活不过十六,所以才选中你。”
原来这身体主人并不是阿冬的药害死的,是宿命。因为她是血蛊,她一直用血养着云破晓。
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只不过是无尘大师为了让云破晓活下去。
会不会,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只是蛊?
这一刻苏引的心好痛,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心,而是那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灵魂。
她哽咽着道:“所,所以,您其实并不是给大将军选了门亲,只是给他找了续命的工具?”
无尘大师沉声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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