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百零八颗佛珠的涵义是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保持不骄不躁,从而使身心达到一种平和的状态。
但无尘大师这串他用了两百多年的佛珠,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苏引一拿到这串佛珠时,就隐隐闻到这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血气。
每一颗珠子都漆黑发亮,可仔细看,便会瞧见珠子上裹挟着一层暗黑的血气,令人毛骨悚然。
当然,最让苏引震惊的是,无尘大师竟然活了两百多岁。
倘若他没有用一生修为来给云破晓下五行术,不遭天谴,那他一定还会活得更久。
这应该就是接近羽化的程度,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而乱了命数。
凭空圆寂,与佛经中的“虹化”似乎有些相似,但显然无尘大师这般消失诡异得多。
云破晓的情绪很不好,就抱着无尘大师的衣袍傻呆呆坐在床榻上发愣,也不吭声。
苏引也没走,坐在蒲团上望着他,心绪难平。
此时屋外夜色朦胧,秋风吹得树叶儿沙沙作响,时而一两片叶子被吹在窗棂上,又打着旋儿落下。
少顷,苏引拉着蒲团坐在了云破晓跟前,紧紧抱着他的双腿,把头搁在了腿上。
云破晓一怔:“怎么了无双?”
她摇摇头,没吭声。
无尘大师每一句话都像根刺扎在她心头,现在她一颗血淋淋的心都变成了仙人球。
她难受,却不知道对谁说。
唯一知道她不是真正苏引的人已经灰飞烟灭,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云破晓又问:“是不是困了?”
苏引胡乱“嗯”了一声。
云破晓轻叹一声,把无尘大师的衣袍叠好放在床头,拉起了苏引:“那便回屋歇着吧。”
苏引牵着他的手不放:“大将军,您可以背我吗?”
“……好!”
云破晓蹲下身子背起了苏引,就像背着个小孩似的。
她很轻,又瘦瘦的。
苏引趴在他肩头,怔怔看着他低垂的侧脸,这么沉的暮色也遮不住他眉间如画。
云破晓轻声道:“无双,师父圆寂的事情不要与人说,可懂?”
“嗯!”
“明早我会将师父的衣袍亲自送回莲罗寺,你想跟着一起去吗?”
“要!”
“去莲罗寺一路山路崎岖,途中也没有人家,你让小满备一些干粮我们路上吃。”
“嗯,大将军,莲罗寺是个什么地方?”
“听师父说是千年古刹,我也没有特别研究过,里面的僧人不多,大都深居简出。”
说话间,云破晓就已经把苏引背回了西院厢房,但苏引却赖在他背上不想下来。
无尘大师的话太有杀伤力了,她真的怕,怕云破晓喜欢的只是这个外表。
而这个外表,却不是她的。
曾经那个用血养他的苏无双,比起她这个让他用血养着的苏引要令人心痛得多。
云破晓察觉到苏引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无双?是不是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那你还不下来去洗漱,明天还要早起,你看小满都睡了。”
“……好嘛,那您也早点睡。”
……
丞相府,灯火通明。
苏长熙和大夫人、薛成义夫妇以及丞相府上下的人都围聚在前庭院中。
院子里摆着一副小小的棺材,里面放着夭折的婴儿,脸蛋还白嫩嫩的,只是没了呼吸。
薛伶儿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沈习文则满脸寒霜地站在棺材前,也是泪眼婆娑。
不过四个月,原本可爱懵懂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搁谁都难以接受。
过了好一阵子,薛伶儿忽然转头死死盯着苏长熙,指着他怒喊:“就是苏千羽那贱人把我儿子害死的,就是她。”
大夫人喝道:“你胡说,我家千羽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可能害死小孩子?谁知道他是不是短命相?”
苏长熙瞪了大夫人一眼:“你怎么讲话的?”
旋即他对沈千鹤拱了拱手:“亲家,还请节哀顺变。”
大夫人又嚷嚷开了:“就是嘛,我家千羽马上就要生了,这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孙呢。”
薛伶儿哭着冲到沈千鹤面前磕头,头都磕破了:“爹,您要为伶儿做主啊,就是苏千羽那贱人害死的。她不甘心伶儿无意间说了她几句不好听的话,就买了一只凶残的大狗在院子里拴着,她是故意要对付你孙子啊。”
沈千鹤满脸铁青,怒道:“你没事去她院子作甚?不知道她也怀着身孕在养胎吗?”
“我,我……”薛伶儿一时语塞,又跪到薛成义面前哭喊道:“爹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宝儿他明明活蹦乱跳的,怎么会忽然就折了呢?”
薛成义没吭声,背着手死死盯着棺材里的小外孙,热泪盈眶。
前些日子他还抱着这小肉团子在手里玩,现在就毫无声息地躺在这儿,哪里接受得了。
薛夫人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能撞棺材的样子。
“就是苏千羽那贱人害死的,就是她。爹爹啊,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宝儿这么聪明伶俐,却死在那贱人手里,我气不过啊。”
大夫人反唇相讥:“哼,谁知道你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龌龊事,遭了这报应。当年当街欺负我家七儿,现在又诬赖我家千羽,你还要不要脸?”
“苏夫人!”薛成义怒喝道,眼神寒得能滴出血来,“倘若老子查到是苏千羽那贱人害死的我外孙,老子要她母子偿命。”
苏长熙顿时就不乐意了,怒道:“薛成义,你少血口喷人,千羽她本性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薛伶儿歇斯底里地吼道:“怎么不可能?前些日子爹爹让她去杀苏小七,她不也去了吗?要不是失手,苏小七早就成一堆白骨了。”
这话一出,前庭院忽然间变得异常静谧。
苏长熙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千鹤,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连薛成义都有点懵,旋即抬手给了薛伶儿一巴掌:“你个混账东西,胡言乱语什么?”
“爹爹,我,我……”
她哪里有胡言乱语,这是她亲耳听到的,又亲眼看到苏千羽拿着鹤顶红离开的。
此时此刻,这话已经收不回了。
饶是沈千鹤再八面玲珑,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装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他只能铁青着脸,保持那个状态,不解释,不吭声,让苏千羽去面对。
苏长熙冷冷看了眼他,转身朝苏千羽的西厢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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