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那样遥不可及

秦素又一次拎着医疗箱过来，脸色十分沉重，看到云破晓和百里都在西院的正厅，便就直说。

“阿晓，请恕我直言，我完全感觉不到苏将军的生命体征。没有脉搏跳动，没有心跳，这在我眼里就已经……”

她没说下去，但后面半句大家都懂。

一旁如影随形的苏引也懂，按照现代人的医学水平来说，这已经是属于脑死亡的范畴。

她一直都在云破晓左右，可整个元帅府除了云宝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和那具身体如果不契合，那势必都会死。

云破晓面沉如水，紧抿着唇不吭声，负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仔细看手都在抖。

“就没有任何办法吗？”他问道。

“我只能暂时保持她身体血脉流通，别的我真的无能为力。阿晓，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旋即秦素就进了厢房给苏引扎针，云破晓没进去，默默走到院中已经枯黄的梨树下望着树桠发愣。

苏引小心翼翼走过去才看到，他星眸里全身泪光。因为不想让人看到，所以昂着头。

“大将军……”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那样遥不可及。

苏引心如碎了似的，泪眼婆娑地看着云破晓，伸着手想去抚一抚他的脸，但也只是想想。

他身上煞气太过凌厉，她一碰就被震飞了。

百里一脸沉重地走了过来，安慰他道：“别难过了，上次她不也是这种症状吗，忽然就醒了。”

“可这次不一样。”云破晓收起满腹伤怀，看了眼百里，“这次她是被师父莲花台里的佛光震晕的。”

“所以？”

“我猜她可能真的被邪祟入侵。”

纵使云破晓百般不承认，却也开始怀疑苏引身上本就带着一些邪气，因为她真的太与众不同。

她自小便在司马府深居简出，即便博览群书，思想也不可能怪异到那样的程度。

她太聪明了，任何事在她眼中都仿佛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所以，若非邪祟上身，又怎说得清楚？

苏引听着云破晓也说她是邪祟，眼泪唰地一下滚了出来：“大将军，我不是邪祟，我真的不是。”

百里犹豫着道：“大将军，那您可曾想过，倘若真是那邪祟占据了苏引的身子，那么这些日子在您鞍前马后的人，便不是真正的苏引。”

云破晓神色一凛，眼底生出几分寒戾：“哪管他是谁，只要是邪祟我便不能容忍。”

苏引看着云破晓如霜的眼眸，一瞬间遍体生寒。

不能忍，他是要她灰飞烟灭吗？

所以，他喜欢着的其实只是苏引，是那个与他订过亲，他吻过也爱着的女子。

而她，不过是邪祟。

这一刻，苏引心忽然间好痛，像是有把刀，把刻在她心头的男人要生生剜出来似的。

她默默离开了西院，却又不知道往哪儿走，这么大的院子仿佛都没有她容身之地。

小径那头，云宝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微微歪着头，仿佛在打量她的样子。

苏引走过去时它也没再后退，尾巴轻轻晃动着，还是不敢相认，它其实开始疑惑了。

苏引正想靠近云宝，却见季小满风一样从门外跑了进来：“大将军，大将军奴婢回来了，把清风道长请回了元帅府！”

——是的，她深信苏引是被邪祟入侵，所以才迟迟不醒。

于是马不停蹄地坐了几十里地，请了一个在京都城内外都颇有威名的茅山道士。

听闻这道士就是以捉鬼为生，很懂一些捉鬼的阵法。

云破晓和百里闻讯立即就走了出来，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扛着桃木剑，身上挂着的搭子里全是符箓。

这道士长得眉清目秀，瞧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上下。看他身形利落，还像模像样的。

这道士恭恭敬敬行了个作揖礼：“贫道清风见过大将军，军师大人，无量寿佛！”

云破晓迟疑道：“你……果真能驱邪？”

清风道长拱了拱手：“哎，大将军不要用质疑的语气，贫道自小学习茅山术法，不但能驱邪，还能降魔。”

百里也将信将疑：“道长瞧着不过二十上下，道行很深吗？”

“军师大人这就不对了，谁还没个天赋是怎地？贫道三岁识文断字，五岁开与人卜卦测字，七八岁就已经开始修习茅山术法，读万卷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原本云破晓对这小道士并没有太大兴趣，可听他这吹牛皮的本事却格外亲切。

因为苏引时常逮着机会就自吹自擂，而往往，这自吹自擂的话中总是藏着一些真本事。

于是云破晓抬了抬手，道：“那你便在府上摆个阵法看看，是否有邪祟在作乱。”

“大将军且放心，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贫道都能给您揪出来，还您府上一个安静。”

清风道长说着拿出一把黄灿灿的符箓到处张贴，府内，府外，东西南北院以及后院。

苏引原本不以为意，因为她坚信自己不是鬼，只是错坠了时空的魂魄，与鬼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她一旦靠近那些符箓，上面的朱砂便泛起一道血光，令她十分不舒服。

整个元帅府都是符箓，她几乎没有容身之地。

而紧接着，清风道长便在前庭院里摆起了法坛：桃木剑、法铃、罗盘等一些瞧着很专业的东西。

他还在地上画出一个太极图，分别放了两张血色符箓。

云破晓狐疑地看着他，问道：“大师你为何不在西院摆法坛？”

“大将军有所不知，为防止邪祟逃出，贫道需得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摆上阵法，如此便可来个瓮中捉鳖。”

你才是鳖，你全家都是鳖！

苏引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惧怕被这道士的术法困住，便先走到了大门口，冷眼看着这臭道士摆阵。

这家伙可能是真的有些本事，把东南西北方位都摆上阵法后，这元帅府生生多了几分森然。

清风道长朝云破晓拱了拱手：“大将军，此时天色尚早，邪祟一般不会出来。咱们且等晚上，贫道一定能一举将那邪祟拿下。”

云破晓犹豫了很久，问道：“敢问大师，那邪祟都是什么样子的？”

“哦，这个是各种各样的，有长得牛头马面那样丑的，也有长得闭月羞花那般漂亮的。”

清风道长一顿，又道：“不过贫道降妖除魔这些年，并没有见到漂亮的。”

“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

“当然是魂飞魄散，这种邪祟就是不安于投胎，非得在人间祸害人的，只能让其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云破晓一怔，想起了方才百里的话：倘若真是那邪祟占据了苏引的身子，那么这些日子在您鞍前马后的人，便不是真正的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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