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值不值得

苏引醉了，但不像与云破晓在一起那样酒后乱性，她缩成一团就那样睡过去了。

画舫还在湖上飘着，四周却已经静悄悄。

此时天色入暮，雪又下得太大，没有那些王孙公子捧场，好多河船女就都收工了。

但司徒明恩还没有离开，他让萱姬在画舫四周掌了一排灯笼，将苏引抱在了软塌上。

没有肉身的她很轻，像一片羽毛似的。

他便坐在边上看着，目光一寸寸划过她的眉眼，五官，停在了那略微苍白的唇上。

目光痴痴的，好想亲亲。

萱姬在一旁幽幽道：“主上，这不过是个孤魂野鬼，您何必对她这般深情呢？咱东越上下美女无数，主上想要谁不是易如反掌？”

司徒明恩倏然蹙眉，用眼底余光冷冷瞥了她一眼：“本宫喜欢谁，还需要你指点？”

“属下不敢！”

“你去把元帅府那具肉身扛过来，记得不要惊动元帅府的人，本宫不想看到云破晓。”

萱姬大惊：“主上，您这是要帮她借尸还魂吗？”

“问那么多作甚，还不快去？”

“是！”

萱姬走后，司徒明恩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外面大雪纷飞，船舷上都落了一层雪。

湖上只有他们一艘画舫在随波逐流，一排排灯笼倒影在湖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儿好安静，静得让人发憷。

司徒明恩立在窗边吹冷风，心头五味陈杂。他想把苏引带回东越，然后寻一处好的地方养着她。

真的好想。

可是她不愿，她若不心甘情愿跟他走，那就养不成。

因为想要用巫族秘术把她养成正常人那样可以生儿育女，他们是要用血契约的。

唉！

少顷，司徒明恩又走回软塌边，用手轻轻勾勒着苏引的脸，冷冷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指尖触到她的唇，他便怔怔看着，目光流连忘返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阴气沉沉，却也令他眷恋不休。

好久，司徒明恩才支起身子，一脸的心酸：“你啊，为了那云破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值得吗？”

其实值不值得这几个字他也深思过，终究也弄不懂。

苏引傻，他其实也挺傻的。

因为要让苏引的魂魄和肉身合一，他几乎要耗尽所有修为来下咒术。

而只有让她身魂合一，她犯傻取心头血时才不会魂飞魄散。

他就要离开西蜀了，怕苏引真把自己折腾得魂飞魄散，思来想去还是要帮帮她。

萱姬扛着苏引肉身回来时，大约是三更天的样子，全身上下都被一层白雪裹挟。

放下肉身后，她便朝司徒明恩拱了拱手：“主上，元帅府今夜里好像出什么事了。”

司徒明恩扬起眉：“何事？”

“属下没敢去看，但好像是在说嫡长宫主带兵投诚一事，云破晓很怀疑真实性。”

萱姬一顿，又道：“主上，您真就这样放任嫡长宫主嫁入皇室了吗？”

司徒明恩意味深长地扬了下唇：“吴庄南昭野心勃勃怕是不甘于现状，有她在就当多一只眼睛。”

“可是，嫡长宫主对那皇帝是真心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若安分，那便皆大欢喜。若是不安分，背叛画班主的人何等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司徒明恩说完摆了摆手，道：“你出去看着点儿吧，不要任何人打扰我。”

萱姬看了眼软塌上的苏引，犹豫着道：“主上，您这般为她值得吗？您若废了修为，日后万一遇上强敌可怎么办？”

万一？

没有万一，决定做一件事时，哪能顾忌那么多后果？

司徒明恩敛下眸子没吭声，摆摆手让萱姬离开了。

……

紫銮殿，早朝。

庙堂之上，吴庄南昭穿着龙袍，戴着龙冠，眉眼尽显凌厉之锋。

吴庄南昭的气场变了，从之前的不显山露水变得霸气外露。

他环视了一眼群臣，才把目光落在云破晓身上，问道：“云爱卿，朕接到军报说扶桑已派大军南下，要从临江水路潜入西蜀，你可有什么准备？”

云破晓抱拳：“回禀皇上，确有此事。扶桑联手南晋一举进攻西蜀，扶桑走水路上临江郡，南晋大军绕过西岭雪山潜入北境。微臣已经整装待发，不日便可出兵远征，只不过……”

他一顿，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下没吭声。

眼下正值冬季，西岭雪山一封，南晋大军想要绕开山脉潜入北境得穿过东越一个城池。

东越国君怎么可能让十多万大军从他们的城池过呢，所以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然而，惊雷传来的南晋出兵一事定不会有假。

所以云破晓现在特别怀疑秦氏一脉那八万兵力到底是来投诚，还是借机攻打西蜀。

可是，柳婵霜又实实在在嫁进了皇宫，要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又像是不会。

所以云破晓觉得此时很蹊跷，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当着满朝文武，他也不好质疑柳婵霜。

吴庄南昭深意地看了云破晓一眼，道：“既然如此，云爱卿便择日出兵吧，朕在京都等你大捷的消息。”

“臣遵旨！”

“皇上，臣有疑！”边上的苏长熙小心翼翼站了出来，“皇上，西岭雪山一到冬季便会大雪封山，臣以为庄孝韩出兵可能是个幌子。”

吴庄南昭微微扬眉：“哦，苏爱卿此话怎讲？”

“西岭雪山常年积雪不化，一旦封山便寸步难行。庄孝韩若是绕过西岭雪山的话，需得穿过东越国的城池，东越国君定不会同意。既然他左右为难，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出兵攻打西蜀呢？”

苏长熙和云破晓想到一块儿去了。

此时沈千鹤又走了出来，反驳道：“苏大人，不是还有扶桑吗？扶桑十五万大军走的可是水路。”

“沈相可别忘记了，临江郡水势湍急，大将军在临江布置的水军乃是炎煌七国都赫赫有名的，扶桑大军哪能轻易上岸？”

苏长熙说着拱了拱手，跟吴庄南昭道：“皇上，总而言之，臣觉着此事很蹊跷。”

沈千鹤冷笑道：“以苏大人的意思，这军报莫不是假的？呵呵呵，你莫要忘了，这可都是云大将军的兵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呢。”

“这……”

苏长熙大概也觉得相悖，顿时就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看了云破晓一眼，便不做声了。

云破晓波澜不惊地拱了拱手，道：“皇上，苏大人的疑虑不无道理，臣一定会再探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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