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酒坛飞出去后,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稀碎,这价值几千两银子的百年宫廷陈酿,溅得到处都是。
顿时,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但苏引没摔着,那瞬间,云破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了。
走在云破晓身后几步之差的吴庄南昭也冲了过去,但他身手没那么快,慢了一步。
吴庄南昭蹙了蹙眉,道:“云爱卿,既然无双喝醉了,就让她在朕的平昭宫住下吧。”
柳婵霜也走了出来,轻声道:“皇上,臣妾好久没与无双谈心了,不然送到臣妾宫里歇着吧。”
“多谢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好意,微臣还是将她带回元帅府吧,免得家人们着急。”
言罢,云破晓不由分说就抱着苏引离开了,深怕吴庄南昭再拦住。
他们俩走了好远,柳婵霜转头看着吴庄南昭,幽幽道:“皇上,臣妾也回宫了。”
“雅儿!”吴庄南昭叫住了她,捧起她的脸静静看着:“你也不希望朕娶无双吗?”
这世上哪个女子愿意与他人共享一个丈夫?
但这话柳婵霜不敢说,只淡淡道:“皇上是当今天子,想要娶谁根本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只不过,无双心里分明还有大将军,皇上还是要斟酌一二。怕只怕,文武百官不会赞同。”
吴庄南昭看她很久都没吭声,忽地拉过她走向了寝殿。
柳婵霜受宠若惊:“皇上,您这是?”
“朕有好东西送与你。”
到了寝殿,吴庄南昭拿过榻前长几上的木盒,从里面拿出一支玉钗递给柳婵霜。
“喜欢吗?”
玉钗晶莹剔透,上面还刻着“雅”字,看那字迹,应该是吴庄南昭亲自写上去的。
柳婵霜顿时激动不已,点点头:“喜欢,臣妾多谢皇上。”
“来,朕为你戴上。”吴庄南昭将玉钗插在柳婵霜发髻,捏着她下颚看了许久,“雅儿真漂亮。”
“瞧您说得,又不是第一天见着人家。”
柳婵霜喜滋滋地摸了摸头上玉钗,问道:“这玉质地极好,皇上哪儿寻得的啊?”
“早前镇南王进京时送来一块翡翠,朕瞧着刚好能做三支玉钗,便让匠人做了,一支给你,一支给母后,另一支打算今朝送给无双的。”
说着他深意地看了眼柳婵霜,从怀中拿出玉钗又放回了盒子,这一支上面也写了字,是无双。
旋即他轻声道:“哎,朕这玉钗还没有送出去,便被你和云爱卿给搅和了。”
吴庄南昭的语气很平静,但柳婵霜听得出他是有几分不悦的。
倏然间,她心头所有喜悦都灰飞烟灭,脸上笑容也消失殆尽。
她讪讪道:“是臣妾的错,不晓得皇上今天有这般心思,还望皇上恕罪。”
“你啊!”吴庄南昭拉过柳婵霜搂在怀中,问道:“雅儿,朕心悦无双,想娶她为后,你同意吗?”
果然,那皇后的位置是留给苏引的。
柳婵霜鼻头一酸,泪光便浮上眼底:“皇上觉着可行便娶,臣妾自然毫无怨言。”
吴庄南昭轻叹一声:“朕与你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哪能不懂你的心思呢?”
您懂您还要娶她?
柳婵霜都不敢抬头看吴庄南昭,怕他看到她满是妒意的眼。
——是的,她嫉妒苏引。
镇南王那块翡翠,估计吴庄南昭只是想这给苏引做钗子,而她和太后不过是顺带的。
大概她这辈子都比不得苏引,因为她一开始就错了。
明知道吴庄南昭从始至终只是将她当妹妹,却依然带着族人孤注一掷来到了西蜀。
过了好久,柳婵霜才藏起那份不满和不甘,道:“皇上,臣妾想把秦放调入京都来,在宫里也没个体己人,素常想说说话都没人。”
“好,你若有自己的奴婢,便多叫几个进宫陪陪你吧。朕有时候忙政事,也是怠慢了你。”
“臣妾多谢皇上,天色不早,臣妾先回宫了。”
“雅儿,今朝可愿留在平昭宫。早前母后与朕说,希望我们快点生个皇子。”
……
被暮色裹挟的街头,云破晓与苏引共乘一匹马,走得很慢很慢。
夜风很冷,正月都要过完了,天气却依然寒冷,这种天气要持续到二月的下旬。
“大将军,小人又喝醉了。”苏引在云破晓怀中呢喃,声音都是哽咽的,太伤心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因为去年苏引进宫去见吴庄南昭也喝醉了,也是云破晓把她带走的。
只是那时,他还是苏引的守护者。
云破晓把苏引裹在斗篷里,不想那么快送她回元帅府。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悄悄心疼着。
“小人喝醉了!”苏引转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云破晓,吸了吸鼻子,“可是小人不要回家。”
“那想去哪儿?”
苏引带着哭腔道:“反正小人不要回家,他们要心疼,要可怜,小人不要他们的可怜。”
云破晓顿时心如刀割,抬起手指轻轻抹去苏引眼角的泪光,下意识紧紧抱住了她。
“对不起无双,是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
苏引又转回头望着前方,身体软绵绵地靠着云破晓。喝得太多,她人都是恍惚的。
“一定是小人不够好,才会被大将军抛弃的。小人也不够漂亮,不够温柔,也没有卫姑娘那样聪明。”
听着苏引这般妄自菲薄,云破晓越发难受,温声道:“傻瓜,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苏引依然自说自话:“大将军,您有没有尝过万箭穿心的滋味?小人尝过,您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就像利箭那样嗖嗖嗖从小人心头穿过,好疼啊,真的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云破晓眼中泛起了泪光,抱着苏引哽咽,“无双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苏引耷拉着头,轻声呢喃道:“其实小人好想去一个地方,一直都好想去呢。”
“哪儿?”
“就,就是您出征的时候,小人追过去时的山坡,您在那儿,喊了小人一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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