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远,于是云破晓和苏引索性回了军营,看着她入营后,他才回到帅营。
路上,苏引避重就轻地提了下萧云起去祭祀天坛的事儿,但没说她也跟着去过,还目睹了天坛坍塌。
当然,也没说喂云破晓吃下的东西是木兮的心头血。
其实云破晓早就猜到萧云起殉葬,就没有太伤怀。他若真想离开,恐怕谁都拦不住。
与母亲合墓,是萧云起早就想做的事情。
此时已经天微明,周遭雾气层层。
云破晓洗漱了一下便毫无睡意,躺在软塌上回忆苏引说过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些话里面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古人?
穿越今古?
什么叫穿越今古?
何为今,又何为古?
既然苏引骂他是古人,那想必她是今,难不成,她是来自未来?
云破晓狐疑极了,于是让侍卫去把百里叫过来。
百里还不知道云破晓已经回营,闻之忙急匆匆赶了过来,进帐就问:“大将军,您找我何事?”
“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嗯?”看云破晓眉心紧蹙,百里也凝重起来,“您怎么三更半夜才回军营呢?”
“说来话长,我且问你,你会测前世今生吗?”
“会一些,但无法像无尘大师那样算得出个大概。”
“哦,那你见过从未来出现的人吗?或者是夺舍和献舍的,像大祭司与无双那种?”
“……苏引应该不是夺舍和献舍吧?她是死了过后莫名奇妙就重生在苏无双身上的。”
“那她那种叫什么?”
百里也不太确定地道:“非得要分的话,算是重生吧?”
“那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从还没发生过的世界来的?也就是说,她是活在未来的?”
百里显然没懂,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破晓:“既然是没发生过,她怎么冒出来的?”
云破晓蹙了蹙眉,摆摆手:“罢了,一定是我误会了她的话。”
“她跟您说什么了?”
“她说……”云破晓把和苏引在小山坡下吵架的事情告给了百里,最后捏了捏眉心,“无双恨及了我。”
百里听后沉默半晌,问道:“能告诉我您为何不娶她了吗?您去莲罗寺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破晓不语。
魔化的事情他没告诉百里,怕他担心。
百里何等聪明,国宴上他虽然没去,但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听说了,都说云破晓是魔。
于是他又道:“您真的魔化了?”
云破晓没吭声,覆手从眼睛上缓缓拂过,再看向百里:“百里,我这样子你怕吗?”
血色的眼眸,凌厉的眼神,充斥着浓浓杀戮。
脸上幻术一除,云破晓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就是一个站在风口浪尖与世人为敌的魔,傲绝天下。
百里有想过云破晓忽然转变的缘由,但此时亲眼看见他那血瞳还是被惊了一下。
这不是走火入魔,是真正的从灵魂到肉身的改变。
云破晓看百里惊愕的样子,顿时更沮丧了:“原来你也嫌弃我。”
“怎么可能?”百里急急道:“我怎么可能嫌弃您?您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弃您不顾的。”
“可能有一天我会失去心性,成为天下罪人。”
“那我便陪您一起逆天而行。”
云破晓苦笑道:“谁要你陪我逆天而行?若我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想办法杀了我。”
不会的,我宁可陪你成魔,也不会杀你的。
百里心酸极了,伸手去触了下云破晓的眼,吓得又收了回来。
他眼里透着戾气。
他问道:“您就是因为这样才离开苏引的?”
“不然呢?娶了她,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我失去心性,兴许我第一个就把她杀了。”
这些日子一次又一次苦苦压制体内魔性,云破晓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绝望。
他真的很怕,怕失去心性后第一个开杀的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百里面色迟疑:“但也未必吧,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就要压不住身体的魔性了,此次来也是专门跟你商议攻打南晋的事情,得速战速决。”
“皇上这就要攻打南晋了?”
“我估摸着皇上曾在南晋受过不少屈辱,他让我们把火器研究出来即刻出兵。”
云破晓一顿,长叹了一声,“这次出征我准备把无双带过去,让她亲自指挥,你辅佐她。”
“……那您?”
“南晋灭了过后,我可能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无论如何要离开,再不能待在闹市。”
云破晓深深看着百里,沉声道:“百里,到时候无双就交给你了。”
“我跟着您走,总得有人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不是?”
百里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忠臣良将那么多,苏将军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谋士。”
云破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堂堂人前尊贵的军师伺候我起居,成何体统?”
“苏将军,苏将军,军营外有人找您。”
两人正说着,营帐外遥遥传来侍卫的喊声。
云破晓一愣,连忙也走了出去,看到苏引穿着盔甲急匆匆就朝军营大门口而去。
他觉得好奇,便叫上百里一起跟了过去。
军营大门口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在左顾右盼,手里还拎着个包袱。
“李斯,这儿呢!”苏引走出去看到来者是李斯,立即招了招手。
李斯顿时呆若木鸡,打量了苏引很久,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居然是苏将军?”
苏引扬了扬眉:“嗯哼,如假包换!”
“在下这一路走来,打听到苏将军好多事情,才晓得您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是不是眼拙了?”
苏引一把拉过李斯将手搭在他肩上,莞尔一笑道:“你现在可愿意做本将军谋士?”
李斯看了眼苏引搭在肩上的手,但没拉开,喜滋滋道:“愿意,愿意,在下十分愿意。”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的铁骑。”
这厢,云破晓看到苏引和李斯勾肩搭背,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指着苏引气呼呼跟百里道:“百里你看她,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你快去批评她。”
百里挑起一边眉:“这有什么不成体统,您不也经常对我勾肩搭背的吗?”
“你能一样吗?你是个男人,我跟你勾肩搭背很正常。她堂堂一介女流,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不是过分吗?”
云破晓说着就怒气冲天地了过去:“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批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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