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嘴里的寒戈,与卫娘说的又不太一样,甚至有很大的出入。
——寒戈居然是卫南安的影人。
所谓的影人,等同于现代人口中的替身。
影人需要有强大的武功,还要与正主一起学习,形影不离,但有危险时就得去面对,甚至替她去死。
北洛卫氏何等霸气的存在,连皇上都不会放在眼里,所以选继承者就像选太子殿下。
卫南安自小被当做北洛卫氏一族的继承人培养,卫珏就给她精挑细选了个影人。
也就是寒戈。
那时候,卫南安十岁,寒戈也是十岁。
寒戈是卫珏自小收养的孤儿,本来是当做剑师培养的,所以才让卫秋成教他武功。
被选为影人过后,寒戈就与卫南安一起学习纵横术,相术等等,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
卫南安自小就聪慧,心智高于正常人不少。也因为如此,她不但心高气傲,还十分的骄纵又跋扈。
寒戈的性子很冷,中规中矩的,也不太喜欢卫南安,所以对她的态度比正常人冷漠些。
也正因为如此,卫南安就有些受不了,便处处与寒戈作对,变本加厉地使唤他。
以至于后来寒戈对她越来越反感,甚至厌恶得跟卫珏提出宁可当个杂役也不做影人。
要知道,能做卫南安的影人就跟太子的伴读一样。说是她的影子,但其实具备的才华一样不少。
这样的人以后即便离开主子,在他处谋生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卫南安知道寒戈很讨厌她,心高气傲的她哪里受得了,于是处处想着要报复他。
寒戈有自己的府邸,但府上人不多,只有一个少妇和一个幼小的孩子,也是卖身葬夫被他收养着的。
幼儿五岁,叫卫洵,特别乖巧。
寒戈自己是孤儿,而卫洵又没有父亲,不免觉得同病相怜,就特别喜欢他,一直都当做弟弟照顾着。
这事儿被卫南安知道了,她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欺负卫洵来让寒戈对她无理由妥协。
一次又一次,把卫洵折磨得经常做噩梦。
这还不算过分。
有一次卫南安的发簪掉了,但被卫洵无意中捡着,他孝顺,瞧着卫母没有头饰就给了她。
当时卫母都不知道这发簪是谁的,还珍藏着舍不得戴。
而在卫南安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卫氏一族大摆筵席,所以卫洵和卫母都去参加了。
卫母担心自己太寒酸会丢了寒戈的身份,于是就戴上了那支发簪,被卫南安一眼认了出来。
卫南安当场就发飙了,辱骂卫母和卫洵,连带着寒戈也都骂了。
最后卫母无法解释清楚,又看着自己连累了恩人,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撞死在柱头上。
撞得有多惨呢?
卫洵离她足足两丈远,可那血生生溅了他一脸一身,当时卫洵整个人都是懵的。
寒戈气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抽了卫南安一耳光,就带着卫洵拂袖离去。
卫洵此后一病不起,整个人都是糊里糊涂的,一睡觉就尖叫颤栗,醒来也是恍恍惚惚的。
寒戈请了卫娘来看病,才诊断出他是惊蛰病。
自此之后,寒戈就再没有给卫南安做影人,但不久之后他就销声匿迹,连卫洵也不见了。
李斯说道这儿,十分唏嘘道:“真想不到卫洵和卫娘来到了西蜀,卫洵还成了您的帐前小将,将军您说这是不是缘分?”
苏引眉心紧锁,没吭声。
她没想到卫南安曾经是那么恶心的一个女孩,现如今瞧着似乎已经变了很多。
但所谓“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她会变么?
旋即苏引又问李斯道:“你就知道这些?”
“就这些属下还是听别人说的呢,我去拜师的时候,师父偶尔提到寒戈就满脸伤心。”
“那你和卫南安熟吗?”
“不太熟,我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北洛,说是在满世界找寒戈。”
难道是她良心发现想找寒戈赎罪?
还是找到寒戈继续折磨?
“李斯,那卫……”
“苏引,苏将军?”
苏引还想问李斯关于寒戈的事儿,听得营帐外传来百里的声音,便拉着他走了出去。
“军师大人,您找我作甚?”
百里瞥了眼李斯,淡淡道:“找你有点事。”
李斯连忙拱了拱手:“既然师兄找将军有事,那属下就告退了。”
“去吧,校场上去练兵,记得自己跟着一起练,回头本将军要抽查你的体能项目的。”
李斯远远地挥了挥手,走远了。
苏引这才把百里请进营帐,倒了杯水:“军师大人,您找我何事?”
“兵部那边做不出来你提供的手枪图纸,我准备带你过去指点一下,你意下如何?”
“这个……军师大人,那个火器的确是有难度的,做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皇上说,如果研究不出来新的火器,就让我们择日出征去攻打南晋。”
百里轻叹一声,道:“我这几日卜了几卦,发现近期出兵凶多吉少。”
其实百里是担心云破晓,他身上魔性太烈,已然有些控制不住。
战场上又免不得杀戮,万一血流成河激起他的魔性,从而导致他失去心性,那……
苏引一听吴庄南昭这么快要打南晋,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于是她想了想道:“那我便与军师大人去兵部看看,若是能做出手枪,那攻击力就强多了。”
“成,那你收拾一下,与我一起进京。”
百里说着就起身走,苏引一眼看到他手上的护腕,问道:“军师大人,您又不是习武之人,为何常年都带着这一副护腕呢?这材质有什么来头吗?”
“这个啊……”百里下意识拉下衣袖遮住护腕,笑道:“我不过是觉得这样很英武。”
“您这护腕是什么材质的?可否取下给我看看?”
百里似乎不想提这护腕,淡淡道:“就是生玄铁打造的,没什么好看的。你且抓紧收拾一下,把要交代的事物也交代了,我们大概得在京都待五六天。”
“好,那我这就收拾。”
“嗯,我先走了。”
百里走时,负于身侧的手一直都缩在袖中,以至于原本风度翩翩的他变得有些拘谨。
苏引狐疑地看着他背影,不由得一阵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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