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步步惊心3

——哗啦！

就在苏引以为自己要窒息死在这暗河中时，忽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拎出了水面。

不，不是拎。

这只手扣着她的喉咙，指尖利剑一样要刺进她的脖子。

苏引霍然掀眸，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血色眼眸。

是云破晓。

他死死扣着苏引的脖子，眸光凶戾得像不认识她，无尽的杀戮在他眼底流转，汹涌。

“你是谁？”

云破晓冷冷问道，声音狠厉得像是透过冰层冒出来似的，阴嗖嗖得让苏引肝颤。

他要杀她，手在一点点用力。

这一瞬，苏引脑中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

他居然问她是谁……

原来卫南安并没有危言耸听，云破晓失去心性过后，真的就是满心杀戮，六亲不认。

“说，你是谁？”

云破晓的手在用力，苏引被掐得血气翻涌。她讲不出话，血气从喉咙里溢出来，顺着唇角就流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云破晓压根不认识苏引，一边问，手指一边用力。

苏引用尽全力掰着他的手指，吃力地道：“你……放开……我，我是你娘子啊！”

“娘子？哼！”

却见云破晓忽然眉眼一沉， 反手就将苏引狠狠甩了出去。

——砰！

苏引重重撞上河边的石壁，又顺着石壁摔了下来，霎时间五脏六腑都像被震碎了是的。

她吃力地要爬起来，却两脚一软，又摔在了地上：“呕……”

血从喉咙里喷出来的瞬间，幻影也忽然从玉佩中冒了出来，一把将苏引紧紧抱住。

他满眼的心疼，想说话，但苏引听不到。

苏引颤颤巍巍道：“宝宝……夫君他，他是怎么了啊？他真，真的成魔了吗？”

幻影用指尖抹去了苏引唇角的血，满目伤怀地看她许久，把她扶到岩石便坐下。

下一瞬，他霍然转身，覆手凝出了一把金色的剑。

这就是早前苏引用心头血养云破晓时，封在他心头的灵血，后来随半魄一起封印。

只有这个灵血凝出的剑，才能杀死云破晓本尊。

云破晓立于河面之上，依然是那身银光闪闪的盔甲，但他周身的气息却不在正义凛然。

他被戾气裹挟，宛如一尊混世魔王，在俯瞰着渺小的人间。

旋即，他亦缓缓凝出了一把血色的剑，剑一出，河面便风起云涌。

云破晓狐疑地看着幻影，冷冷问道：“你这邪祟，为何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但你是多余的。”

幻影是云破晓的半魄，能讲话交流。说话间，他已经飘到了河面上，与云破晓对峙而立。

没有任何废话，两人同时劈出手中长剑，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河面倏然掀起一层巨浪。

周遭石壁颤了颤，扑簌簌掉下来好多碎石。

巨浪退却，河面上已经是刀光剑影，一道血色剑气，一道金色剑气，交织在一起。

云破晓和幻影的招数一模一样，他越强，幻影的能力则越强，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苏引心如刀割，吃力地走到河岸边大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大将军，我是你娘子啊。”

然而无人听，两人在狂风巨浪中决斗，从东打到西。剑气劈在石壁上，又是无数巨石掉落。

苏引在他们俩面前太渺小了，微不足道。

她扯着嗓子喊：“宝宝你快回来，不要跟大将军打了，我们把他休了，不要了。”

苏引并不知道，幻影最大的任务，就是在云破晓失去心性时杀了他，这是云破晓当初封印他时下的指令。

所以此时幻影的脑中，就是要把云破晓杀了才罢休。

然而这又是相悖的：他虽然拿着足以杀死云破晓的剑，但他的力量都来自云破晓。

云破晓强，他才会强。

因此对战了这么久，他们谁都没讨着半点便宜。

在苏引看不见的地方，一块巨石的背后，卫南安并没有走太远，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拧着眉，额间全都是冷汗。

卫南安心里很清楚，云破晓最终会失去心性彻底成魔。

因为早在很久之前，她和卫珏就算过，炎煌大陆要出一个足以毁天灭地的异数。

而这异数就是云破晓。

但她未曾想到，云破晓分裂出来的半魄，居然也有着与他同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太可怕了！

旋即，卫南安朝苏引丢了颗石子。

苏引狐疑地转过头来，看着巨石后露出来卫南安的半张脸，她在疯狂朝她招手。

“过来，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苏引不悦地蹙了蹙眉，走过去冷冷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躲在这里？”

“这不重要。”卫南安摆摆手，丝毫不觉得她临阵脱逃有什么不对，“重要的是阿晓。”

卫南安指了指河面上的云破晓和幻影，两人站在风口浪尖决战，周遭血雾翻滚，戾气横生。

何等骇人。

她幽幽道：“苏将军，如果再不阻止，他们两人中最终有个会灰飞烟灭，你希望是谁？”

那是云破晓和他的半魄在决斗，谁灰飞烟灭都会让苏引撕心裂肺的。

于是她问卫南安：“如何阻止？”

卫南安轻轻扬眉：“你先签了和离书，我便告诉你。”

苏引下意识往心口一摸，和离书还在怀中。

她拿出来一看，绢丝被水浸透在不停的滴水，但上面的字却一个都没有变模糊。

显然，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墨迹。

苏引看了许久，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问卫南安道：“是不是皇上让你这样做的？”

“不，我个人也不希望你和阿晓结为夫妇。虽然你们的礼未成，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有和离书。”

苏引没吭声，转头望着河面上那凶煞的云破晓，面目狰狞，双眸血红，哪里还是他素常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是这天下的战神啊，西蜀百姓心里的神祇，怎可成为杀人狂魔？

好久，苏引转回头来，又问卫南安：“你会给他疗伤的对吗？”

“当然，只要你签下和离书，我会让阿晓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我要签吗？

能签吗？

苏引敛下眸子，眼圈里尽是泪。她那么爱云破晓，如飞蛾扑火般爱着，如何放得下？

“混账东西！”

倏然间，河面上传来云破晓让人肝颤的咆哮。

苏引忙转头一看，才看到他的腹间被幻影刺了一剑，而同样，幻影也被他刺了一剑。

更诡异的是，云破晓的腰间在喷血，幻影也仿佛变淡了一些，这简直就是两败俱伤。

所以苏引再也来不及犹豫，连忙咬破指尖，在绢丝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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