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扎营,距离西陵城二十里。
尽管锦禾是庄孝韩的人,云破晓还是用待客礼仪招待了她,自然也免不得一顿问询。
“我并不受宠,阿昭被救走后,大祭司说是我私通外敌,国君一气之下把我打入了冷宫。”
“哦,想不到锦禾夫人还受了这般冷落。”
云破晓和百里互望一眼,两人眼底都透着质疑。
因为坊间传闻说,锦禾是庄孝韩最喜欢的妃子,没有之一,这出入就太大了些。
“大敌当前,国君也顾不得我,我瞧着大势已去,就趁乱逃了出来,却不曾想被军师大人的人抓住。”
锦禾说这些话时很平静,一点儿没有即将成为亡国奴那种忧虑和愤怒。
她甚至,眉间透着几分喜色。
云破晓觉得质疑,既然锦禾说整座西陵城外都埋了炸药,她单枪匹马又如何逃得出来?
肯定有人接应她。
是谁呢?
吴庄南昭的人?
于是云破晓又问道:“锦禾夫人方才说庄孝韩埋了炸药在城外,是怎么个埋法?”
“扶桑来的几艘战船上全都是炸药,那个阴阳师说,引西蜀大军过界限后就把炸药引爆,便能胜了这场仗。”
云破晓微微一愣:“木野埋的?那些扶桑的兵可在城中?”
“没有,只有几个阴阳师在,估摸着也要逃了。”
“哦。”
云破晓心下更加狐疑,木野既然选择与南晋合作,那些活着的扶桑兵就不可能回国。
他们又在哪儿?
锦禾的话令人将信将疑,云破晓就没再问,说道:“锦禾夫人,你且放心,我既然答应过带你回西蜀,就一定不会食言。不过,暂时还请你留在我后方的军营歇着,届时等我们一起回去。”
“好!”
云破晓让萧暮带着几个侍卫,护送锦禾去西岭雪山下的营地。
她一走,云破晓就问百里:“这事儿你怎么看?”
“如果那些活着的扶桑兵没有在南晋别的城池,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嗯?”
百里捏着下颚,幽幽道:“一,他们去了东越。二,他们杀了回马枪,往奇峰山去了。”
这两种可能性,都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
云破晓没吭声,拧着眉走到沙盘前,盯着上面沙垒的西陵城不转眼。
他用棍子绕着西陵城划了一圈,便抄着手仔细看着,眸色若有所思。
少顷,他把祁星落叫了过来,道:“星落,你带着人去探,看看西陵城外是否埋着炸药。”
“是!”
再走回沙盘前,却见百里朝他莞尔一笑:“大将军,我忽然想到一个妙计。”
“嗯?”
“皇上不是沿着地下河挖了密道吗?秦氏一脉的族内离这儿也不远,如若咱们将他们埋的炸药引爆,将暗河的水引过来……”
云破晓接了他的话:“饶是庄孝韩狡兔三窟,也都得困在里面?”
百里点点头:“惊雷知道他们的粮草在哪儿,我们里应外合夺了这些粮草,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攻下西陵城。”
“好,我这就让惊雷查清楚城中到底多少人,再从长计议。”
“嗯!”
……
西岭雪山下的将士们,已经把营地搬到了秦氏一脉族内,这里面还有好多粮草和武器。
曾经盛极一时的秦氏一脉,家底子很厚。
柳婵霜离开时并未带走这里任何物质,四大长老也用不着多少,全都在地窖里堆放着。
锦禾进了谷内,瞧着到处都是西蜀兵,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鸠占鹊巢了吗?”
阿冬正背着一篓子洗好的衣服路过,闻之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们算是回贵妃娘娘的娘家。”
鸠占鹊巢多难听,说得他们很不讲理似的。
旋即她细细打量了一下锦禾,问萧暮道:“阿暮哥哥,她是谁啊?”
“锦禾夫人,庄孝韩的王妃。”
锦禾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阿冬,道:“小姑娘,你是个大夫吧?”
阿冬扬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曾得北洛大医师卫娘指点,也学了一点儿皮毛,闻出你身上有各种各样的草药味。”
“你师从卫奶奶?”
阿冬顿时激动起来,苏引至今未醒,她正着急呢,于是她不由分说拉着锦禾往院子走。
苏引住在她之前第一次来秦氏一脉的院子里,还静静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像个睡美人。
“锦禾夫人,我给你说,你若是把我家将军医好了,大将军一定会对你网开一面。”
锦禾进门时,幻影就在床边守着苏引。她以为是云破晓,吓得差点又走了出去。
仔细一看,才发现不过是残魂凝出来的幻影。
幻影抬头瞥了眼锦禾,冷冷问道:“你是谁?”
有了云破晓血符的加持,幻影已经能正常与人沟通了。
阿冬抢着说道:“这是锦禾夫人,是卫奶奶的徒弟,是我请过来给将军疗伤的。”
幻影狐疑地看着锦禾,没吭声,因为曾经卫娘跟苏引提及锦禾时,他在玉佩里听到过。
锦禾走进一看,苏引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明显看得出她周身死气沉沉。
这分明是应该死去的人,却因为强行留着一口气才变成这个样子。
活不了的,锦禾暗忖到。
锦禾问阿冬:“她伤在哪儿?”
阿冬解开苏引的衣领子,露出了她那虽然已经愈合,但依然有血气流转的心口。
“将军被剑穿心,所以……”
锦禾很惊愕:“利剑穿心而过居然没死?”
“对啊,所以锦禾夫人你看,我家将军还有救吗?”
“我没有办法!”锦禾摇摇头,又道:“不过听说东越有一块圣地,是可以养骨血的。”
“啊?”
“我曾听大祭司说,若是修为极高的修士肉身坐化,便可去那儿再养个血肉之躯出来。”
这事儿阿冬没听过,一脸懵懂。
锦禾又道:“不过听说这得配合司徒明恩施咒才行,但他现在病入膏肓,恐怕也爱莫能助……”
幻影按捺不住了,问道:“锦禾夫人,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圣地可养血肉之躯?”
“你不能去,残魂在圣地会灰飞烟灭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
幻影说着就要去抱苏引,被萧暮拦住了:“你不要去,此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从长计议。不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出事了怎么办?”
锦禾幽幽道:“司徒明恩可不是省油的灯,杀人于无形的事儿他可没少干。”
她这话也是事实,画班主,炎煌大陆以狠心辣手,诡计多端著称,绝非池中物。
萧暮想了想道:“我去给大将军说一声,你们且在谷中等着。”
幻影道:“不,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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