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斯还是硬着头皮,把之前和苏引商量的那个计划说了出来。
而提到用幻术替代婴儿去蛊惑的时候,吴庄南昭打断他:“不,你就用那个孽障!”
他幽幽看着李斯,眸光很凌厉:“这件事就由李爱卿全权负责,朕定要赶尽杀绝。”
所谓的赶尽杀绝,应该是要杀那孩子。
李斯心惊胆战地拭了拭汗,小心道:“皇,皇上,微臣斗胆,您可否赐给微臣一样东西?”
“嗯?”
“免死金牌。”
他可不想在处理了太后的案子过后,被吴庄南昭寻了个理由给杀了。
吴庄南昭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苏引,再看向李斯:“朕听闻无双还活着,你若帮朕把她找回来,便恕你无罪。”
他稍微顿了顿,补了句:“如果这个案子处理得滴水不漏,朕便封你为当今宰相。”
说完吴庄南昭起身就走了,从苏引身边走过时,眼底余光落在她脸上。
他故意道:“老人家这脸,倒是不像四十岁。”
苏引慌忙起身,差点脱口而出“皇上谬赞”四个字,好在是反应过来了。
吴庄南昭一走,李斯便喜滋滋看向了苏引,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升官发财”四个字。
苏引一挑眉:“李大人这表情,是要出卖我么?”
李斯莞尔一笑:“皇上怕是早就猜到您的身份了,否则一个平民哪能听这种事?”
“所以?”
“将军不如做过顺水人情,让我当上宰相如何?”
“……啊呸,无耻!”
其实苏引就喜欢李斯这种性子,爱权术,有机会就不会错过,但也不会背地里来阴的。
苏引思忖了下,道:“你先把太后这事儿处理了再说吧,我估摸着,太后一定又做了什么让皇上无法容忍的事。”
“将军,我听皇上那意思,恐怕真是要对太后下手。您说,这事儿我做了,靠你的话这头还保得住吗?”
苏引摇了摇头:“保不住的,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容得下那些知道自己隐私的臣子。”
“那?”
“自己想吧,三十六计那么多,总有一计可用。李斯,皇上这也是在试探你,尺度要把握好,以后就平步青云了。”
李斯拧眉想了想,道:“将军,我想到一计,就看将军愿不愿意。”
“嗯?”
“大理寺监牢中有一个死囚,因为苏大人的关系,就迟迟没有问斩。我寻思,让她去太后宫中伺候,一定能引出大祭司,届时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死囚?”苏引一愣,“苏千羽?”
“正是,早前沈相砍头过后,沈习武问斩,沈习文被流放。曹月飞在狱中上吊,薛伶儿因为疯了,被薛大人用重金保了下来。只有苏千羽因为勾结巫师被判死刑,但皇上一直也没下令斩她。”
苏引蹙了蹙眉:“这苏千羽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着不慎就要出漏子。”
“只要将军和苏大人无二话,我便能让她来不及出漏子。”
李斯说这话时很平静,但苏引也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杀气。
他是要一箭双雕。
苏引没有吭声,这是李斯第一次露出他狠辣的一面,面不改色心不跳,比沈千鹤强多了。
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她道:“李斯,我想和爹爹去探个监,可以吗?”
“将军要去,我怎会阻拦呢,我这就把令牌给您。”
……
因为有苏长熙的照顾,苏千羽在牢中的日子并不太委屈,吃的用的穿的也都还好。
只是她变了,并不是认命的妥协,而是变得面相十分凶狠。
以前她也算京都城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现在,她所有的戾气都堆积在脸上,看着很不舒服。
苏长熙一进去,苏千羽就飞身扑了过来,死死趴着牢门:“爹爹,您是不是来救我出去的?”
“爹爹让人给你做了些好吃的,你尝尝看。”苏长熙说着拿出食盒的东西,的确是苏千羽喜欢的。
但她抬手打翻了:“我不吃,我吃这些东西作甚?爹爹,你去打点了吗?刑部、大理寺都打点一下啊,买通他们把女儿救出去可好?”
苏千羽一把拽住苏长熙的手,死死扣着:“爹爹,七儿有钱,您去问七儿要钱,把女儿救出去好吗?”
她并不知道跟在苏长熙身后满头白发的人就是苏引,还揪着苏长熙的手不放手。
苏长熙看着苏千羽那极尽癫狂的样子,拧着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引也没吭声,她本就只是来看看苏千羽,不打算让她知道。
“对了爹爹,皇上不是喜欢七儿吗?你让七儿去跟皇上说,把我放出去好吗?我是七儿的四姐啊。”
苏长熙轻叹一声:“千羽啊,皇上之所以迟迟没杀你,已经是看在七儿份上了。”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七儿恨我,她恨我。爹爹,她是娼妓之子,体内流着脏血,见不得我漂亮。”
苏千羽尖利的指甲把苏长熙的手背抓得鲜血淋漓,然而她不为所动,她疯了似的盯着他。
“爹爹,求求您了,把女儿救出去好吗?我以后一定会孝顺您和大娘的。”
苏长熙一脸无奈:“千羽,你放手,你抓疼爹爹了。”
“我不放,一放您就走了,就不管我了,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皇上真是偏心眼啊,为什么不惩罚你们呢?不是说株连九族吗?为什么你们好好的,却把我关了起来,难道不应该有难同当吗?”
这话说得……
苏引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捏住苏千羽的手腕狠命一拧,她吃痛才松开手。
苏长熙缩回手时,手背上已经是几条深深的血痕。
苏千羽死盯着苏引,脸都是扭曲的:“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怪物,居然敢捏我手?”
苏引没吭声,而是吸一口气卯足劲,抬手一耳光抽在了苏千羽的脸上:“贱人。”
旋即,她用手绢缠住苏长熙的手背,道:“爹爹,咱们走吧,她这样的人,没必要可怜。”
“你是小七?”苏千羽一怔,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七儿,你救救四姐好吗?”
“你好生待着,估计会有人救你的。”
苏引说完扶着苏长熙就走了,直到走出牢房,这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哭了出来。
李斯在牢外等着,看到这一幕便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苏千羽是死囚,但也是苏引的四姐,他还是有点担心。
苏引朝他扬了下眉,扶着苏长熙走了。
苏长熙边走边哽咽:“是我的错,怎么会把她养成这种性子?七儿,是我害了你四姐啊。”
苏引不敢把李斯想用苏千羽去对付太后的事儿说出来,便淡淡道:“爹爹,这也不怪你。人这一辈子本就变数很大,出生时本性纯良,但长着长着就分出了好坏善恶,四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苏长熙看了她一眼,问道:“她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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