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挡住裕王加持了心头血的第三道弑魂咒的,竟然是凌绝的离火珏。
它还是那么小小的,但周身散发的血气却覆盖了整个阴阳地界,凌厉得足以挡住弑魂咒。
那血雨腥风,就是离火珏与弑魂咒相碰时飞溅出来的。
遍地尸骸被打得化为了灰烬,因为淋了血沫子,整个阴阳地界瞧着都血淋淋的。
那些戾气形成的魔兵不见了,只有裕王还站在距离苏引不远的地方,满脸煞白。
地面裂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不停地冒着烟儿,一只满身幽冥火的麒麟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
它头上只有一只角,但丝毫不影响它威武霸气的样子。
因为脚上还拖着沉重的铁链子,它每走一步都会踩塌一片泥土,这是个庞然大物。
——这就是火麒麟的元神,被封印在阴阳地界下近千年,越发变得凶煞。
苏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久久缓不过神来。
“想不到,火麒麟的元神居然在阴阳地界下。”
裕王看到火麒麟时就呆住了,又抬头看了眼离火珏,说明凌绝已经找到方向,赶过来了。
他又看了眼苏引,一咬牙,覆手一道强烈的劲风震向了苏引。
排山倒海般的劲风,直接就将苏引震飞。
与此同时,裕王亦无法控制地踉跄了几步,最后单腿跪在了地上。
“——噗”
乌黑的血气从裕王喉间涌出,他顿时就像被人吸光了精血似的,迅速苍老下来。
苏引本就碎散的魂魄被裕王拼尽全力重击,瞬间像被撕碎的布偶般,震得稀碎。
真的……稀碎,魂飞魄散那种。
曾经苏引一直以为魂飞魄散只是一个修饰形容的词语,是有极其夸张的成分在。
但现在,她用实践验证了这个词,它并不夸张。
“娘子!”
隐隐约约间,苏引听到了凌绝肝胆俱裂的声音,但是很远很远,远得她捕捉不到。
他终于还是来了,离火珏出现的时候,她就想他可能来了。
只是,已经太晚!
“阿晓,我们的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啊……”
其实苏引是不甘心的。
她真的很爱云破晓,不管是涅槃重生前的大将军,还是涅槃重生后的魔尊,她都很爱。
还有她们的孩子,她也好爱。
可是她却没有机会把孩子生下来,也不知道阿冬会不会按照她说的做,还能不能救孩子一命。
苏引的意识在慢慢散去,就像被这个世界彻底摧毁,一点点,直到她灰飞烟灭。
到最后,刻在她脑中挥之不散的,便是凌绝那张脸,开心的,伤心的,怒嗔的,千变万化。
这一刻,苏引才明白,她九世重生并不是上苍眷顾,而是她需要一个死透的时机。
所以她一次次轮回,就为了死个彻底。
“阿晓啊,如果我知道遇见你那一刻就注定我会灰飞烟灭,一定会掉头就走的。”
“娘子,娘子?”
耳边,凌绝歇斯底里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再也听不见了。
苏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她可能是死透了。
……
——啪!
凌绝拂袖震飞了裕王,他已经不堪重负了,不停地呕血,形似枯槁。
他拼尽全力把苏引打得魂飞魄散,自己也没落个好,心脉俱损,修为尽失。
但是没关系,只要苏引死了就好。
“为何要杀无双?”
凌绝气得满眼通红,冲到裕王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恨不能一口生吞了他。
裕王擦了擦唇角血迹,满脸无畏地看着凌绝。
魔族复兴在即,凌绝绝不会杀他,也不敢杀他,因为魔族一些未解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所以,裕王有恃无恐。
“尊上,苏引不过是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而已,您何须那样介意?您真正的娘子是离火,就在您身边啊?”
“放肆!”凌绝反手又是一掌震飞裕王,“本尊要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容你来置喙?敢杀本尊的女人,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凌绝覆手凝出剑气,一步步走向裕王,他要杀了他,杀了也不足以泄杀妻之恨。
“尊上怎么还像千年前那样意气用事?您为了一个‘情’字,害得整个魔族覆灭还不够吗?”
裕王挣扎着站了起来,努力保持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我这般处心积虑,难道不是为了整个魔族,为了魔族子民吗?您居然为了一个人族女人要杀我。”
“杀了你又如何?魔族复兴,何须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你是当本尊愚蠢得看不清你心机吗?”
凌绝说着扬起剑就横劈过去,却听得身后一声轻呼:“尊上,剑下留人啊。”
旋即一道白影扑了过来,站在了裕王面前,是齐玲珑。
“尊上已经与苏将军和离,妾身才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为何要因为她而杀大长老?”
凌绝怒不可遏:“滚开!”
“说到底,您是不愿意记起千年前的事对吗?”齐玲珑直视着凌绝的眼睛,蛊惑至极,“您若恢复记忆,便不会这般生气了。尊上,我们曾经也有过风花雪月啊。”
风花雪月?
凌绝睨了眼齐玲珑,没吭声。没有用离火珏恢复记忆,他也不知道和离火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转头望着遍地狼藉的阴阳地界,觉得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那种。
苏引已经魂飞魄散了,就在他的眼前,被裕王拼尽所有修为凝成的雷火掌打得稀碎。
大长老曾经修的必杀技就是雷火掌,所以他才能借天之力来施弑魂咒。
弑魂咒本是天道的禁术,即便是凌绝也未必能用此咒。
所以,裕王是冒着被凌绝处死的危险来杀苏引,哪怕知道他已经赶来,都拼尽全力下了死手。
他就是要苏引死,因为她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她活着,对他来说是灭顶之灾。
杀了她,凌绝顶多将他打入地牢,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想办法出来。
齐玲珑和大长老有协议,自然是帮着他的。
她挽着凌绝的手臂道:“尊上,您涅槃重生,不就是为了振兴魔族吗?儿女情长,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若不然,我们曾爱得那么刻骨铭心,您却依然移情别恋了。”
齐玲珑的每个字,都像是在无声地讨伐凌绝,在说她的委屈。
凌绝一直没吭声,沉浸在苏引灰飞烟灭的悲痛中。
旋即他摆了摆手:“把大长老带下去,关进炼狱等候发落。”
齐玲珑迅速用眼底余光瞥了眼裕王,他微微垂下头,沾着血迹的唇角扬起了一缕轻不可见的笑意。
他就知道,凌绝绝不会杀他。
一个沉迷于风花雪月中的魔尊,能有什么心机和城府?
在裕王眼中,凌绝不过是个少不经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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