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外有个山庄叫听雨轩,是暮雨曾经的府邸。
暮雨本是负责北洛的暗枭首领,去了西蜀照顾长风过后,这地方就成了暗枭的联络站。
萧暮直接把马车赶到了听雨轩,门口两个暗枭立即迎了上来:“右护法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把这老夫子关进密室,严加看守。”
“是!”
暗枭把卫珏押走之后,萧暮便带着阿冬和苏引进了内堂。
听雨轩的人不多,但都是高手。
不,应该是被云破晓选中为暗枭的人,都是高手。
暗枭各司其职,并没有专门伺候人,看到萧暮领着苏引和阿冬进来,都若有所思地看着。
他们都认出来苏引,但都没敢上前打招呼。
因为早前苏引被灵蛊覆盖记忆后,长风不单是对元帅府的人封口,对暗枭也是。
萧暮也不打算解释苏引身份,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处理事务。
把苏引领进正厅,萧暮才解释道:“这就是主上当年布下的暗网,收集当地的一些信息。”
苏引脑子里顿时冒出两个字:间谍。
但其实在这个时代,间谍和细作一个意思,不过云破晓的暗枭组织要更高端,更商业一些。
不一会儿,有个暗枭送来了茶水和点心,萧暮随口问:“阿飞呢?”
冉飞是暗枭的左护法,与萧暮向来不太合,所以他从来也不提及,苏引都不知道这么个人。
如今冉飞负责北洛地方的联络,萧暮便勉为其难问问。
暗枭回道:“左护法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属下也不知道。”
“哦,下去吧。”
“是!”
暗枭一走,萧暮才跟苏引介绍:“冉飞是主上的左护法,自由惯了,所以行踪不定。本来想介绍给您认识一下,看来是没机会了。”
“没事,我们办正事吧。阿暮,准备些笔墨纸砚过来。”
“好!”
萧暮把笔墨纸砚拿过来后,苏引坐在桌前一顿奋笔疾书,最后看了眼直接把纸一揉,另起一张。
这次就一句话:三日之后若不退兵,定奉上卫珏首级。
落款盖了麒麟印。
苏引把信递给萧暮:“立即派人送给北洛帝君。”
萧暮默默无语地看了眼苏引方才奋笔疾书的纸团,又看了看手上这轻描淡写的信,最后递给了暗枭。
旋即,萧暮问苏引:“大将军,您不觉得这个卫珏有点儿问题吗?”
“是有点问题,但现在的重点不是他有没有问题,而是他能不能让北洛退兵,懂?”
“北洛帝君很看重卫珏,应该会同意。”
苏引道:“我去密室看看他。”
密室里,卫珏十分从容地坐在地上,还保持他为人师表的气度和端庄。
其实他生得十分儒雅,净白的脸,五官很斯文,瞧着就像是那种博学多才的文人。
谁又曾想得到,他是魔族的四长老。
苏引端着文房四宝过来时,卫珏还在闭目养神,她轻轻咳嗽了声,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
卫珏睁开眼:“苏大将军这是?”
苏引拎了张凳子坐在卫珏面前,问道:“北洛支援元契,围了西蜀八万兵,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卫珏不以为意:“不过是一方有难,支援一下罢了。”
苏引朝信纸努努嘴:“写吧,让北洛帝君退兵。若是你让他们退兵了,本帅就饶你不死。”
“这事老夫做不了住,你还是快杀了老夫吧。”
卫珏那迫不及待求死的样子,令苏引着实匪夷所思,她想破头也想不到面前只是卫珏分身。
思忖许久,她忽然想起卫洵说的,卫珏对他那独女甚是溺爱,于是淡淡道:“你若不写也罢,我这就让人把卫南安杀了。”
卫珏神色一凛:“你们把南安也抓了?”
“她那样十恶不赦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本帅抓了她没杀,还是看着大先生的情面。不过既然你不要这情面,那便算了吧。”
苏引说完起身就走,卫珏真就没沉得住气,把她叫住了:“你要老夫如何写?”
“随你怎么写,能让北洛帝君退兵就行。当然,这是文的。若是不退兵,我就只能把你们父女俩的首级送过去了。”
卫珏睨了眼苏引,浅浅叹了声:“苏大将军莫不是以为,逼北洛退兵就能让西蜀赢了这一仗?”
“怎么?”
“老夫算了下,在不久的将来,西蜀皇定会割地赔款双手将城池送给北洛,你可信?”
苏引顿时愣了:“怎么可能?”
“那苏大将军可愿跟老夫打个赌,你若输了,便将你麒麟印上那颗琉璃珠给老夫?”
“赌就赌,本帅还怕你不成?”
“好,老夫这就写信,定会让皇上退兵。至于咱们这个赌约,还请苏大将军立个誓。”
苏引无论如何不相信,吴庄南昭会把城池拱手让给北洛,于是毫不犹豫就起了一个誓言。
卫珏敛下眸子,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寒笑。
旋即,他磨了墨,飞快地写了一封信交给苏引。
龙飞凤舞的字,笔锋间都能看到苍劲,炎煌大陆大先生的名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苏引看了一遍后,转身离开了密室,到门口时微微一顿,转头问卫珏:“你为何说皇上会割地赔款?”
“天机不可泄露。”
卫珏又淡定从容地闭目养神,不想理苏引。
苏引蹙了蹙眉,转身走了出去,又让萧暮派人把这封信送去皇宫。
随后,苏引把萧暮叫到一边,问道:“你们可能查到皇上的消息?他在京都城吗?”
萧暮刚要说没有,整理讯息的暗枭就拿着个竹管急匆匆走来:“右护法,玄武令。”
玄武令,暗枭里面最为紧急的情报,只要是炎煌大陆上,不管多远一天一夜就能送到。
萧暮连忙打开竹管,拿出了里面的绢丝,上面只有一行字:“皇贵妃娘娘命危,赵真亡。”
几个字,简单明了。
萧暮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递给苏引,脸色也沉了下来。
赵真死了……
他是前朝的侍卫,之后伺候了吴庄在位时期,又伺候了吴庄南昭几年,已经是三朝元老。
他居然死了。
苏引看到绢丝上一行字时,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她终于明白,卫珏说吴庄南昭不久之后会割地赔款是什么意思。
她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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