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罗刹幽境9

昆仑山顶是与天相接的地方，抬头便可看到苍穹之巅的日月星辰。

山顶的雪终年不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雪瀑，崎岖的山脉之间皆是白皑皑一片，十分壮观。

云破晓头枕着手躺在山顶的岩石上，望着满天的星辰，跟苏引将他和云汐在月牙沟的故事。

苏引就趴在云破晓的心口，翻来覆去在他身上打滚，其实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很小的时候，我便被禁足了。爹爹不准我与娘亲离开月牙沟，但我会趁着齐浣回天庭的时候偷偷跑出来。”

云破晓望着山顶一片冰雪世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眉眼间不自觉地透着笑意。

“我躲在山林里，娘亲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于是她气得告诉了爹爹。可爹爹舍不得打我，就把齐浣狠狠打了一顿。”

苏引十分羡慕地道：“我要是可以轮回转世就好了，那样我也有爹爹和娘亲疼爱。”

云破晓用指尖拎起苏引，柔声道：“你就做个灵识不好吗？轮回转世后，就会入尘世，就会有数不尽的闲愁。”

“怎么会呢，做人多好啊，可以吃喝玩乐，可以谈情说爱。”

苏引虽然只是灵识，到底也存在了上百年，从将士们说的那些风花雪月中，脑补了许多人间爱情故事，她很神往。

云破晓听得她的话蹙了蹙眉，没再吭声。

他的欢乐，止于云汐离世过后。

当年云汐离世过后，天尊封了月牙沟，将云破晓带回天族，成为风光无限的云殿下。

他原本以为，天族是世间最为美，最尊贵的地方。

可是到了天族，云破晓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甚至颠覆了他的想象。

和平，是根本不存在的，天族的争斗比人族更厉害，更令人发指。

就好比今天。

云破晓没想到擎辰居然用擎凰弓来杀他，甚至不惜拉上人族垫背，着实令人发指。

他真的，从没想和擎辰争什么。

他不屑于天尊的位置，只想做一个闲散的地仙，有心情时达济天下，没心情时独善其身。

苏引见云破晓发愣，小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眉心不展？”

云破晓问苏引：“小东西，你真想转世轮回吗？”

“嗯！”

没看到云破晓之前，苏引想带着百万魂兵造反。可看到云破晓之后，她觉得他太好看，不能与他为敌。

她眼下的心思就想轮回转世，化成凡人陪在云破晓身边，多好。

云破晓拎着苏引看了许久，又将她放在心口，轻叹道：“小东西，你需得答应我，不管任何人问你，都不能提及大荒，更不能说你是大荒长出来的灵识。”

“为什么呢？”

“因为大荒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万恶之源，天族那些人若听说你是大荒来的，怕是要你灰飞烟灭。”

“啊……”苏引愣了许久，又问：“可是，我的的确确是从大荒来的啊？”

“你且瞒着，我自有办法。”

“您能又什么办法，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

冰凉的声音从云端上传下来，紧接着百里便骑着天马下来了，落在云破晓跟前。

百里的脸色十分难看，狠狠瞪着苏引：“污秽之地能长出什么好东西来？殿下您学富五车，难道不知道这个定律？”

“百里，凡事也不能绝对。”

“别的人可能不绝对，但她不行。”百里说着将一封折子递给云破晓，“天尊命你赶快回去，满朝文武还等在凌霄殿里。”

“作甚？”

“你回去就知道了。”

……

云破晓所在的云宫，也叫做西霄殿，位于天宫西侧，与擎辰的东霄殿品级一样。

只不过，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而西方是太阳落下的地方，寓意有所不同。

尽管百里百般阻拦，云破晓还是把苏引藏在袖兜里带回了天宫，勒令她不准现身。

来不及回云宫将苏引放下，云破晓便急匆匆赶往了凌霄殿，果然满朝文武都在。

天尊高坐龙椅上，脸阴霾得跟入暮的西天。

云破晓波澜不惊地走上前行了个礼：“儿臣参见天尊，不知天尊急召儿臣所谓何事？”

要在以往，天尊不管再生气，都不会给云破晓甩脸色。

此时却拂袖一挥，一封折子便飞了过来：“自己看！”

折子上，详细地写着云破晓利用职权在人族滥杀无辜，甚至不惜将人族的人天诛。

手段之残忍，心思之歹毒，如何配当一个天君？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云破晓不能将人族在云汐陵墓前挑衅的事说出来，这本就是天尊的忌讳。

于是他没做声。

天尊冷冷问道：“可有此事？”

“儿臣的确是在人族杀了个烂人，不过那人企图谋杀儿臣，儿臣只是出于自卫。”

边上，等了许久的擎辰淡淡道：“阿晓，错了就是错了，你为何要狡辩呢？”

云破晓斜睨了擎辰一眼：“我有没有狡辩，兄长心里没个数吗？”

“杀人就是杀人，何来那么多说辞？天尊，阿晓未经允许私自下凡，也是大罪吧？”

换做以前，这事儿天尊直接就搪塞过去，不会理会。

但此时不一样，不但有满朝文武在，云破晓还杀了人，他即便想护着也没有借口。

天尊怒视着云破晓，很是痛心疾首。

云破晓不亢不卑地道：“天尊，儿臣也正好有一事不明，希望在场的诸位能帮忙认认，这是何物。”

说着，云破晓覆手召出那支裹了灵符咒的破云箭，黑沉沉摊在他的掌心。

老君大惊：“擎凰弓射出的破云箭？”

擎凰弓乃是仙家珍品，是凤族的法宝，也就是天后娘家的东西。

此弓能穿云射日，三界之最，没有之一。

所以，箭一出老君就认了出来。不光是他，满朝文武也都认了出来，不约而同看了眼擎辰。

擎辰没想到云破晓把箭收了起来，顿时有些慌，但他表现得很是镇定。

“阿晓，你如何来的这破云箭？”

“我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尊想在人族暗杀我，居然用了擎凰弓。只不过此人功夫平平，没能把我杀了而已。”

说着，云破晓掌心一用力，破云箭瞬间断成两截，他丢在地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擎辰。

“区区雕虫小技，我便不追究了，不然某些人脸上不好看。”

擎辰顿时就怒了，指着云破晓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本君要杀你不成？”

云破晓挑了挑眉：“我可没说是你。”

而此时，天尊看到破云箭时就脸色顿变。

擎凰弓是凤族法宝，一般的人如何请得出来？定是天后那狗屁倒灶的兄长使坏。

天尊知道天后对云破晓不待见，有几分心知肚明。

但他没想到，天后居然狠到用擎凰弓来对付云破晓，这在天界，也不过是个少年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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