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见过爹爹!”
云破晓从不喊天尊“父皇”,依然按照人族的称呼叫他爹爹,亲切中透着对他的尊重。
而每每这个时候,天尊心里都五味陈杂,他会情不自禁想起云汐。
活了几万年,天尊见过太多的天姿国色,却没有谁像云汐那般能让他魂牵梦萦。
在人族那短短几十年,真的是他生平最幸福的时候。
所以看到这个酷似云汐,天资聪颖又才华横溢的儿子,那份欢喜是无法言喻的。
云破晓待人处事都彬彬有礼,他性子淡漠特别像云汐,不抢不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擎辰不一样,他是天后嫡出,又是长子,生来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他性格张扬,骄纵不羁,因为天族所有人都得给他几分薄面,不管尊位有多高。
如此一比较,天尊自然就偏爱云破晓一些。
此时看到云破晓过来,看着那俊逸的脸,天尊心里头那股火气倏然就化成了愧疚。
他柔声问道:“晓儿,你可是还在介怀那擎凰弓一事?这件事,要不就罢了吧?”
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有人用擎凰弓去暗杀云破晓,而擎凰弓是凤族的法器,不用想也是天后默许的事儿。
可天尊除了给天后两巴掌之外,也不能再对她责罚更多,否则这颜面就太难看了。
云破晓猜到天尊的心思,一脸不以为意:“区区擎凰弓还杀不了孩儿,有什么可介怀的呢?”
天尊老脸一红,竟不知道如何安慰云破晓。
他是亲眼陪着云破晓长大的,了解他的为人,不计较,不表示他真的释怀了。
云破晓的云淡风轻下,透着对他这父亲淡淡的失望。
因为,天后和擎辰不止一次挤兑他。
云破晓又道:“孩儿今天来,是下山时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想说给爹爹听听。”
“哦,什么事?”
“爹爹可还记得,孩儿曾与您提过,昆仑山有仙官在帮一些修旁门左道的修士偷渡?”
“这事儿我不是让你哥哥去查了吗?”
“是吗?孩儿发现这事儿越来越严重,还以为没人管呢。既然兄长去处理了,便当孩儿没说吧。”
天尊意味深长地看了云破晓一眼。
这小子,这叫没说么?
把告状说得这般清新脱俗,这天族除了他也是没谁。
毕竟,他这个儿子从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但凡是有仇,当场了就给报了。
这就是云汐的教诲:不要与人结仇,有仇当场报,莫要背后做小人。
这些年,云破晓把云汐的教诲发扬得特别光大。
天尊笑道:“好,爹爹记住了,这事儿一定会处理的。”
云破晓拱了拱手,又道:“爹爹,孩儿昨夜里做了个梦,醒来百思不得其解,来与您说说。”
“你且说说?”
“孩儿居然梦见了大荒,还看到大荒的浊气里长出了一缕灵识,能说会道的。”
“什么?大荒长出了灵识?”
天尊瞬间色变,方才还温和的脸忽然间凌厉无比,眼底甚至透出了浓浓杀气。
云破晓心头咯噔一下,沉到谷底。
他寻思三重天苏引自报家门的事儿,百里应该压下去了,所以表现得很是平静。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故意问天尊道:“不过是个梦,爹爹如何这样大惊失色?”
“晓儿可知,魔族是不入六道轮回的,他们有重生的能力。那大荒虽是我与魔尊共同封印的,但天魔城府极深,又野心勃勃一直想称霸三界,保不齐会在大荒做手脚。”
“爹爹的意思是?”
“除了魔族,万物苍生都要入六道轮回。大荒已经封印,里面的人不可能轮回转世。那么浊气中长出来的灵识,极有可能是魔族的。”
天尊轻叹一声,又道:“天族与魔族如今依然水火不容,加上他们特殊的重生能力,爹爹自然戒备些。”
难道小东西是魔物?
云破晓心里暗忖着,下意识摸了下藏在袖兜的苏引,不由得遍体生寒。
若苏引真的是天魔用手段长出来的灵识,那他将她带上碧落天,还真的是闯祸了。
可是,那样古灵精怪的灵识,完全不像是魔族。
天尊看他发愣,狐疑问道:“晓儿,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爹爹?”
“没有,儿臣只是觉得遗憾,天族和魔族如何不能共存于世间呢?打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
“魔族乃是戾气长成,如何能与从六道轮回的万物苍生相提并论?自然无法共存。”
天尊顿了顿,不放心地又问:“晓儿,你果真是做了这样一个梦?”
“嗯,梦见那灵识还与孩儿讲话,挺聒噪的。”
“她同你讲什么?”
“说她想轮回转世,让我送她去轮回。儿臣醒来觉得蹊跷,便来问爹爹,这灵识可以轮回吗?”
“万万不可!”天尊急忙摆了摆手,“且不说这种东西极有可能是魔族的异类,即便不是,那浊气中长出来的东西也一定是祸世。”
云破晓心里又咯噔了一下:“祸世?”
“就是命数坏到极致的人,一出现便灾难不断。”
天尊唯恐云破晓不相信,还举了个例子:“几千年前,人族并不是只有一个炎煌大陆,还有个大陆叫第五洲,就因为祸世而覆灭。”
“覆灭了?”
云破晓此时心里难受至极,他当然很相信天尊的话,因为他从小就十分敬佩他。
可是,他不相信苏引是祸世,那么可爱的灵识,怎么会是祸世?
天尊看他脸色不太对,又生出狐疑:“晓儿,若是真有此事,你一定要与爹爹说明,且不可儿戏。”
“真的是个梦而已,爹爹别担心。”
“嗯,爹爹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毕竟祸世关乎到天下苍生,是绝不能出现的。”
“孩儿明白。”云破晓拱了拱手,又问,“爹爹,那第五洲如今就不存在了吗?”
“祸世现世,第五洲便开始走向衰落,最后灰飞烟灭。我也曾派人下去救世,但没有办法。祸世的命数能逆天,一旦现世便是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
说到此时,天尊眉间便生出些许悲悯。
即便过去了几千年,他想起第五洲覆灭的事儿,依然是心有余悸。
云破晓看到他满脸伤怀,心像被巨石压着,沉甸甸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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