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麒驮着苏引从阴阳道出来时,已经是半月过去。
西蜀已经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府内外堆满了的积雪,看样子这大雪已经下了好些天。
元帅府所有人都在等苏引,焦躁地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看到苏引从阴阳道出来时满身血淋淋,都惊得目瞪口呆。
萧暮忙问道:“玄麒,大将军这是?”
玄麒化成人形,泪眼婆娑地怒道:“凌绝把主上的心挖了。”
“剜心?”
“嗯!”玄麒点点头,把和苏引去了罗刹幽境遇见柳婵霜的事儿说了,“主上让我先把皇贵妃娘娘送回阳间还魂,等我再回去时,她已经进了一个被结界封着的大殿。”
玄麒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经过,恨得牙痒痒:“主上说了,与那魔尊老死不相往来。”
长风蹙了蹙眉,对萧暮道:“你赶快去宫里请皇上过来,请他用灵蛊护着无双。”
“嗯!”
萧暮一走,长风便将苏引抱进了东院,怕浔儿回来时遇见。
浔儿眼下正好在宫里与小殿下读书,若是知道苏引被她亲爹剜了心,那真的……
苏引气息未绝,只是昏迷着。
阿冬给苏引换下了盔甲,看到她心口那血淋淋的窟窿时,忍不住就泪如雨下。
“尊上真的是太狠了,不理不问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您的心剜掉呢?”
暮雨端着药瓶走进来,看到这窟窿亦是毛骨悚然。她连忙探了探苏引的灵脉,没断。
“阿冬,快给无双处理伤势吧。”
“可是没心,怎么办?”
“她灵脉没断,你先处理伤势,回头我们再商量办法。”
暮雨没见过哪个修士将心剜了灵脉不断,所以很是疑惑。
于是她走出外室,问蹲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玄麒:“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们说清楚。”
玄麒并不知道苏引在大殿内看到的那些回忆,哽咽道:“我隐约听魔尊说,既然主上渡不过那百世人劫,就将心还给他。”
“百世人劫?”
暮雨一头雾水,扭头看着站在院门口的长风,长风也摇了摇头。
倒是李斯走了过来,幽幽道:“百世人劫,是魔尊在人族渡劫的时候,世世凌迟无双。无双身上的心,是他的半颗心。”
他曾看过云破晓的生死簿,那九十九世看得明明白白。
暮雨更不解:“那无双本身是无心之人?”
李斯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古籍上也没记载这无心之人是如何来的。”
他们当然想不到苏引是天生之人,她的心,其实是……
“无双,无双……”
元帅府大门口,忽然响起了吴庄南昭的声音,紧接着他便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无双呢?她怎么了?”
“微臣参见皇上!”
“小人参见皇上!”
李斯、长风和暮雨都不约而同跟吴庄南昭打招呼,他摆了摆手又问:“无双呢,她怎么了?”
“在厢房里。”
暮雨语音未落,吴庄南昭便又飞快地进了厢房,刚好阿冬才给苏引将衣服穿上。
但因为血流得太多,衣服心口的地方又是一片血红。
吴庄南昭一个箭步度了过去:“无双怎么了?”
阿冬吸了吸鼻子:“将军的心被魔尊剜掉了。”
“什么?”吴庄南昭大惊,“她的心被剜了?那……”
吴庄南昭立即拉起苏引的手探了下,灵脉没断,他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随即,吴庄南昭召出灵蛊,护住了苏引的身体。
看着苏引的气息平稳下来,吴庄南昭这才问阿冬:“魔尊为何要剜无双的心?”
阿冬摇摇头:“奴婢不知。”
暮雨进来把玄麒的话跟吴庄南昭复述了一遍,他听后一愣:“所以,那颗心是物归原主?”
“算是吧。”
“那无双自己没心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知道,但却无人知道。
吴庄南昭道:“都退下吧,朕在这儿陪陪无双,渡一些灵力给她。”
暮雨道:“皇上,您身体本就不好,还是我们来吧。”
“无妨,朕的修为比你们要好些。”
“……是,那我等就在外面守护!”
……
回到皇宫后,吴庄南昭径直来到了天牢,卫南安被关在最里面的牢中,此时也很狼狈。
狱卒给吴庄南昭搬了张凳子,他坐过去,冷冷瞅着卫南安。
卫南安之前控制卫秋成去蛊惑柳婵霜上吊,跳湖,她其实就在京都城。
事后,吴庄南昭命魑魅魍魉满城地毯式搜索,竟然在云破晓的澜庭别院将她抓获。
但卫南安绝口不提她为何会蛊惑柳婵霜去跳湖,于是吴庄南昭就将她关在天牢。
为防止她逃跑,还下了结界,让她插翅难飞。
看到吴庄南昭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卫南安莞尔一笑:“皇上怎地有空来牢房探望小女子呢?”
吴庄南昭看她笑得意味深长,便明白了一切:“你蛊惑雅儿跳湖,是故意诱使无双去阴司?”
卫南安也不否认:“她可是被人剜了心?”
“果真是你?”
吴庄南昭大怒,拂袖一道劲风打在卫南安身上,“看来朕对你还是太客气了些。”
劲风将卫南安震飞,她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拭了拭唇角的血迹。
“皇上把我关着,却又不杀,想必也是在忌惮什么吧?”
是的,顾忌她。
卫南安是术士,修的是咒术,身上又有能修复任何伤势的雪蚕,自然不能轻易杀了。
吴庄南昭找卫南安,是想她去给苏引疗伤的。
少顷,他问卫南安:“你能为无双疗伤吗?”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没有本事给她一颗心。”
“剜一颗别人的心行吗?”
“皇上,你觉着可能吗?她乃是阴司鬼王,曾经那半颗心是魔尊殿下的,区区凡人的心,如何配得上她的身份?”
吴庄南昭神色一凛,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心脏。
凡人的心配不上,他的七窍玲珑心是一定能配得上的。
只是他修的不是鬼道,若是无心就肯定死了。
卫南安敛下眸子,唇角划过一抹凉凉的寒笑。
她之所以帮着百里把苏引蛊惑到阴司去,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三界之中,唯有吴庄南昭的七窍玲珑心不是凡物,可以填补苏引心口那个窟窿。
但所谓一命换一命,吴庄南昭的凡人之躯,没了心肯定就死了。
届时,他如何称霸炎煌大陆?
反之,吴庄南昭舍不得把心给苏引,那么她的修为尽失,也就不会成为北洛的威胁。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吴庄南昭自然也想通了这一点,冷冷睨着卫南安,道:“卫南安,你虽然聪明,但这世上能算计朕的人,肯定轮不到你。”
言罢,吴庄南昭转身离开了牢房,覆手又下了一道结界:“你就在这儿把牢底坐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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