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恨及了的眼神,凌绝才确定她是苏引,否则她不会有这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
他连忙走了过去:“无双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披了鬼相皮的人……”
“滚!”
苏引用幽冥剑撑着地,吃力地爬了起来。
她一把推开凌绝,转身望着已经被火符烧空了的山间,心疼得跟像被万箭穿心。
几万阴兵,凌绝一道火符就烧得灰飞烟灭。
苏引转头怒视着凌绝,恨得咬牙切齿:“凌绝,你真的以为本王杀不了你吗?”
“无双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千年前你毁我百万雄军,轮回百世又将我千刀万剐。还是说你如今剜我的心,还护着一个试图要杀我的天尊?”
每一条罪状,都能让苏引恨得刻骨铭心。
她眼底不再有光,都是阴霾,都是血雨腥风。
凌绝苍白地解释:“无双,我们都被蛊惑了,你看到的不是真……”
“蛊惑?”
没等凌绝说完,苏引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呲道:“本王才是被蛊惑了,从大荒出来错信了你,一步错,步步皆错,是你,生生让本王经历了数千年非人般的折磨。”
苏引咄咄逼人,凌绝便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被她字字句句刺得说不出话。
看着苏引眼底那淬过毒的恨,听着她细数她心头的恨,她的怨,她的不甘和后悔。
说到最后,苏引已经痛苦得瑟瑟发抖。
“凌绝,你尝过被刀剜割的滋味吗?一刀一刀下去,怎么都死不了。你尝过被岩浆裹挟的滋味吗?透不过气,五脏六腑都被烧烂了。你尝过被人剜心的滋味吗?生生将一颗心从心窝子掏出来,还流着血,还在跳动……”
那种痛,只有苏引尝过。
她是鬼王,被剜心不会死,而寻常人的心剜掉人就死了。
凌绝无言以对,因为每一件事都是事实,刻在苏引心里,同时也刻在了他的心里。
苏引几乎崩溃了,看到凌绝用火符烧她的兵,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火麒麟军被困魔族时。
“我为什么还要遇见你?我为什么还要遇见你啊?”她揪着头发,痛苦得无以复加。
苏引此时此刻才明白,她在现代重生九世,世世不得善终,竟是为了与凌绝的相遇。
但凡她多活几年,几十年,便不会遇见他了。
等苏引稍微平静下来,凌绝才轻声道:“无双,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说两句,哪怕片刻时间也好?”
苏引望向凌绝,很久很久:“我不想听你讲话,也不想看到你,永远都不想。”
言罢,她召来玄麒,纵身跃了上去。
“阿麒,我们走。”
“无双!”
凌绝飞身想挡住苏引,她手一招,幽冥剑直接就飞向了凌绝,瞬间又是一片刀光剑影。
“你是疯了吗,你哪怕一句话都不肯听我说?‘鬼相’已经炼制出来,并且以你的名义到处在杀人,甚至还杀了西蜀的火麒麟军,有人在利用你制造祸世你知道吗?”
凌绝气疯了,气急败坏地怒吼。
苏引扭头斜睨着他,冷呲道:“你不利用本王,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言罢,苏引收回幽冥剑,拍了拍玄麒犄角,它瞬间凝出一身的幽冥火,踩着火焰消失在夜幕中。
“该死的女人!”
凌绝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又拈了个手决追过去。
到底是麒麟跑得比较快,他也没追上苏引。
随即思来想去,凌绝便直接上了三重天,准备去凌霄殿看个究竟。
……
玄麒一阵狂奔过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到处都迷雾重重的,压根就看不见路。
东南西北方都转了一下过后,玄麒才发现自己迷路了,讪讪道:“主上,属下好像迷路了。”
苏引没应声,因为太难过,靠着玄麒的犄角睡了。
那净白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淡红的泪痕。
伤凌绝,也是在她心头扎刀。过去的事情翻一次,她就活生生像被撕心裂肺一次。
玄麒小心翼翼匍匐在地,等苏引睡觉,也没打扰。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响起了小女孩的哭泣声。
“嘤嘤~~娘亲,宝宝要娘亲……”
玄麒立即戒备地站了起来,眸光幽幽地看着四周,分辨不出声音是哪儿来的。
“娘亲,焰焰娘亲在哪儿啊?宝宝要娘亲,呜呜~”
“主上,是浔浔!”玄麒急忙把苏引喊醒了,“主上,浔浔在这附近,她在哭呢。”
苏引支起身子,从玄麒背上跃了下来。可能是被凌绝那一掌打得太重,脚步还有些飘虚。
她狐疑地看着四周,咬破指尖结了一道符箓,凭空打了出去。
瞬间,雾气散去。
黑沉沉的四周,遍地都是森白的骨骸,还有些新鲜的尸体,一半的肉被野兽飞禽吃了,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主上,这儿是个乱葬岗。”
“嗯,咱们先出去,莫要逗留。”
苏引召出幽冥剑,走在了玄麒前头。
地上的骨头很脆,一路踩过去就“咔嚓咔嚓”的脆响。周遭阴风阵阵,却无魂。
——是的,偌大的一个乱葬岗,竟没有一只孤魂野鬼。
苏引觉着蹊跷极了,放慢了步伐。
“娘亲,嘤嘤~~快来救宝宝,娘亲……”
就在此时,四下里又响起了浔儿的哭泣时,时而近,时而远,但一定是在这附近。
“阿麒,浔儿有危险。”
苏引顿时急了起来,眸光凌厉地从四周一寸寸扫过,并未有任何异样。
“焰焰,娘亲为什么还不来救宝宝?爹爹也不要宝宝了吗?”
声音如此清晰……
就这瞬间,苏引割破掌心结了一道追魂符,循着那声音飞了过去。
“走。”
苏引跃上玄麒背脊,它撒丫子就飞奔了出去,一直到乱葬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洞口有三个字:修罗洞。
苏引见过这个洞,这是昆仑山的修罗洞。
数千年前,凌绝还是天族的云殿下云破晓,而她也只是大荒里出来的一缕灵识。
当时云破晓要祭拜云汐,因此从这儿路过,这地方就是人族修士以为的通天大道。
从这儿,能直通到三重天。
当时云破晓差点被暗算,苏引与他一起从悬崖上摔下来,中途在悬崖上就看到过这个洞。
但苏引万万没想到,这修罗洞外面,竟是一片乱葬岗,也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
她睨着那黑漆漆阴森森的修罗洞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而就在此时,洞内忽然传来一声浔儿的尖叫:“娘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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