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这边,风起的时候大雪纷飞,风停的时候天空碧蓝,就宛如一面镜子。
辽阔的雪地上,出现了一栋晶莹剔透的房子,并不是很大,但却造得极为精致。
房子四周用冰砌成了栅栏,里面还放着一棵晶莹剔透的冰树,结了满树的冰花儿。
院中有冰桌,冰凳,桌上还放着一把冰制成的琴。而琴弦,则是金色发丝拧成。
凌绝此时拿着天魔剑,正对着一块冰“刷刷刷”一阵电光火石的雕刻,冰渣子乱飞。
而等他停下来时,竟是个英俊的少年,只不过是冰做的。
凌绝咬破指尖结了一道灵符,打在了少年心口,少年仿佛被注入了仙气似的活了。
凌绝命令他:“你去远处转转,看看是否有山川河流人家,把看到的景象告诉我。”
少年点点头,转身便走出了院子。
旋即,凌绝又进了屋,看着冰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苏引,她就静静躺在那儿,像个睡美人。
“娘子,你这个小懒虫,还要睡多久呢?”
凌绝也走过去在苏引身边躺下,伸手就将她搂到自己怀中,指尖一下下拨弄她头发。
“这些天,为夫造了房子,院子。院子里有花有草,却独独少个女主人,你可不能再贪睡了。”
任凭凌绝这样自言自语说得口干舌燥,苏引也没醒过,她的身体冰冰凉凉,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小腹。
随着妊娠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长,苏引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便会瓜熟蒂落。
虽然苏引一直不醒,但腹中孩子却特别活跃。每次凌绝用手轻抚的时候,他就在里面翻跟斗。
一会儿这儿鼓个包,一会儿那儿鼓个包。
几乎每天,小家伙都会定时跟凌绝互动,这是凌绝最为放松的时刻。
搂着妻儿,什么都不想,心如止水。
但这种时候……很短暂。
凌绝刚入梦,心口忽然传来一阵蚀骨的绞痛。他霍然起身飞奔出门,刚跑到院角,一口血气喷了出来。
溅太远,血染在了冰树上,于是那一树的冰花儿仿佛被人给了生命,居然变得姹紫嫣红。
好久,那股剧痛才缓过去。
凌绝直起身子拭了拭唇角,轻轻拉开衣襟,里面的血符仿佛就刻在了皮肤上,红艳艳的。
他运了好几次真气在体内行走,才把这痛苦压下去,整张脸比这冰雪还白。
“难道,我真的逃不脱这九道弑魂咒的诅咒么?”凌绝踉踉跄跄走到冰桌边坐下,脸色十分凝重。
当年九道弑魂咒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他用了足足千年在找回残魂。
现如今,无论如何不能再被这该死的诅咒震碎,他不愿意再经历一千年的苦苦寻觅。
不一会儿,冰雕的少年急匆匆走回来,对凌绝拱了拱手:“尊上,小人找到一片海。”
“海?在哪儿?”
进了这冰天雪地过后,凌绝就把方圆百里都检查过,并未任何山川河流,这就是一片冰天雪地。
少年指了指北边:“就那边,五里之外。”
凌绝不信,道:“你且在这儿看着夫人,本尊过去看看。”
“是!”
凌绝拈了个手决,直接瞬移到五里之外,果然瞧见一片碧蓝的海,波澜壮阔。
但……
这不是真的,这是海市蜃楼。
少年只是他一点灵力,不具备正常人的灵识,认不出这个东西。
不过,冰天雪地能出现海市蜃楼,那说明这地方真的有海,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凌绝思忖许久,顺着海市蜃楼那边走。
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太对劲,他身体里气血在疯狂翻涌,嗖嗖地往嗓子眼冒。
于是……
“呕——”
断肠般的痛,让凌绝忍无可忍,竟无法控制地往地上倒。
他连忙召出天魔剑扎在地上,才撑住了他沉重的身子。
凌绝疼得无法行走,只能佝偻着背耷拉着脑袋,任凭齿间的血滴答滴答地流淌。
弑魂咒发作的时候,就仿佛有一把刀从身体里面剜出来,将他一点点剁碎似的。
疼,无法形容的疼。
金色的血液染了地上的雪,又慢慢浸透,最后竟消失不见。
凌绝疼得撕心裂肺,便没有注意,等这口气缓过来后,他便不敢再往海市蜃楼走。
于是凌绝又折回来往回走,刚没走两步,忽然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喊:“绝儿。”
娘亲?
凌绝霍然转头,果真看到了魔后在他不远处,还是那身贵气十足的华服,头戴着魔后特有的琉璃凤冠。
她笑吟吟地看着凌绝,满脸的慈爱。
凌绝不敢相信,母亲早就已经灰飞烟灭,如何会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
旋即,魔后又喊了一声:“绝儿!”
“娘,娘亲……”
凌绝鼻头一酸,星眸泛起一层水光。老魔尊和魔后当年的死,是凌绝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儿。
他哆嗦着唇,颤巍巍又走了过去:“娘亲,您怎么会在这冰天雪地里?爹爹呢,他也在吗?”
魔后没回答凌绝,始终笑吟吟地看着他,满目都是慈爱。
然而,海市蜃楼那边的气息不对,凌绝一靠近就会吹动弑魂咒,令他痛不欲生。
他走到方才吐血的地方便无法再行走了,泪眼婆娑地看着魔后,不知道说什么。
魔后伸出双手,柔声喊道:“绝儿,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俊逸不凡。”
“娘亲!”
拗不过魔后的呼唤,凌绝又一步步朝魔后走去。没走一步,都像是被千刀万剐似的。
血又从唇齿间冒了出来,血腥扑鼻。
凌绝不敢走了,悲凉地看着魔后,摇头:“娘亲,孩儿不能过去了,孩儿走不了了。”
“我绝儿怎么了?”
魔后怔了怔,于是朝凌绝走了过来。谁知道她边走边碎,就像当年她逝去的时候那样,一点点地碎。
凌绝惊得目瞪口呆:“娘亲您别走了,别走了,孩儿过去!”
“不,我要抱抱绝儿,我的绝儿……”
魔后不听,依然固执地朝凌绝走来,于是她脸上出现龟裂,一条条的血纹,以及轻不可闻的碎裂声。
“呲呲——”
血在冒,染透了魔后一身华服。
凌绝吓得大喊:“娘亲别过来,别过来,孩儿过去。”
这瞬间,凌绝再也顾不上气息不对,弑魂咒被催动,飞身朝着魔后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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