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引是一个人来东越军营的,穿着便装,并没有很张扬。
司徒明恩知道她要来,一早就在营房门口来回徘徊,看到她过来就急急走了过去。
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双,你怎么来东越了?”
苏引也装着初到番都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皇上近来可好?”
“挺好的,昨夜里还梦见了你,说是要来看看朕,谁成想今早真的就见到你了。”
“我此次前来,是想向皇上打听一件事。”
“走,先跟朕进营房,慢慢说,不着急。”
司徒明恩伸手要拉苏引,被她不显山露水的撩发给躲开了,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营房的时候,苏引特别注意四下里的气息,却完全没有妖神的气息。
营房四周戒备森严,看得出司徒明恩在作战这方面十分老道。
帅营里面十分干净整洁,是司徒明恩连夜让侍卫收拾的,还准备了好多点心和茶叶。
“无双,坐,朕给你泡茶。”司徒明恩指了指软软的椅子,又问,“你是从西蜀来的吗?一路舟车劳顿,很辛苦吧?”
苏引笑道:“哦不,我从天上来!”
司徒明恩眉峰一挑:“唔?”
“我这些日子忽然梦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觉得很是奇怪,便来找皇上问问。”
“哦?你的朋友如何与朕有关呢?”
“皇上,不知你当初召唤我回来的时候,可曾有别的东西与我一起被召唤回来了?”
司徒明恩故意道:“你……指的是魔尊殿下?”
苏引神色一凛,斜睨着司徒明恩的脸,闹不懂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可是,百里昨夜里来探,分明是探出了妖神的气息。
所以,是司徒明恩骗她的么?
还是,他的城府深得她看不透?
可是,她一个古今加洪荒都混过的人,输给一个由她的血衍繁而来的血族么?
于是苏引就这样看着司徒明恩,唇角似笑非笑,眼睛都没眨一下。
司徒明恩一开始还很镇定,很快就有些心虚了,毕竟苏引是天地共主,而他,只是异类。
旋即,苏引忽然莞尔一笑:“皇上最近似乎瘦了!”
“是吗?可能是两军交战太过操劳,便瘦了些吧。”
司徒明恩缓缓舒了一口气,给苏引倒上茶,又把特意准备的点心放在了她的面前。
“尝尝看,好吃不?”
“皇上没有听我的劝,还是与西蜀打起来了呢。”
“无双,一山岂能容二虎,朕与吴庄南昭都想要这天下,总不能直接就双手奉上江山吧?”
“你这样说也没错,那便好自为之吧。”
“你的话,朕一直都记在心里。每一句,每个字,从来都没忘记。”
“是吗?”苏引汲了口茶,浅浅一笑,“记不记得,和听不听其实是两个概念。”
司徒明恩端着茶杯敛下眸子,许久才问道:“无双,朕若不出兵,你就能保证吴庄南昭会放过血族吗?你知道我们是如何存在的,又如何不被人所喜,朕这般努力,不过是想为血族争得一席立足之地,难道是错了吗?”
“这就是你带着血族埋伏引魂台的理由?”
“……你都知道了?”
“兵不厌诈,皇上此番操作也没有错。只不过,你若真想为血族争得一席立足之地,就不应该制造杀戮。”
“无双,古往今来,你见过什么样的战争没有杀戮?包括天族、魔族,不也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吗?还是说,你的不应该制造杀戮,只是针对我们血族?”
司徒明恩的眼神有些凌厉,直视着苏引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灵魂深处似的。
苏引被他怼得无言以对,寒着脸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你难得来一次东越,朕本不应该讲这些。可你曾经也是大将军,你手里没染过血腥吗?当初扶桑大军在奇峰山下,不是被你杀了整整八九万吗?”
是的,都没错!
苏引也曾手染鲜血,杀人无数。
可司徒明恩不知道的是,苏引是想救他。而扶桑大军,或者别的死去的人,她都无所谓。
她从不双标谁,不过是因为他比较特殊,才这般劝说。
少顷,苏引才又道:“我今朝来,是想问一下皇上,召唤我回来的同时,是否有一缕残魂也跟了回来。此人是上主开天辟地后,不小心劈出一道天痕里长出来的妖神。妖神一直在祸害三界,我曾祭献两次都是因为她。你若知道她的下落,请务必告诉我。”
说完她便站起来,转身就走。
司徒明恩忙一把拉住苏引,乞求道:“无双,就不能多留片刻吗?朕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召唤出别的东西,当时朕一心就扑在你的身上。”
“你果真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朕发誓,真的不知道!”
苏引对司徒明恩过于信任,看他一脸正色,便就信了。
于是她又道:“既然如此,那打扰了。”
“无双你要去哪儿?”
“找她,妖神若是不除,三界必然生灵涂炭。最后天地混沌,又回到了洪荒时期。”
苏引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明恩,沉声道:“洪荒时期,只有地火与洪峰,没有万物苍生,包括你!”
司徒明恩无言以对。
“血族的形成,是当年洪峰再起的时候,我为了护着三界祭献自己时,落下一滴血在古尸身上,这才有了你们血族。所以我不希望你制造杀戮,不希望你称霸这炎煌大陆,不过是想救你。你若想不明白这事儿,就当我没说,自己好自为之吧。”
苏引说完拈了个手决,直接就从司徒明恩面前消失了。
他愣在当场,一时间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苏引的一番话:“我不喜欢你制造杀戮,不希望你称霸炎煌大陆,不过是想救你……”
原来,她并没有刻意护着西蜀。
可是,他不要她救啊,他很清楚强者生存的道理。
如果他低下头,那么这颗头一定会被吴庄南昭砍了。
苏引不管多厉害,到底是一个女人,她又怎么会懂男人之间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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