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质问

东越都城，一到夜里就十分的冷清，不像许多年前那般歌舞升平。

随着司徒明恩血族身份的彻底暴露，东越都城的人就陆陆续续离开，留下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血族。

世人都怕血族，包括东越子民。

祭祀台摆着血阵，方圆数里都没有人族，守护的全都是血族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司徒明恩就坐在祭祀天坛的血阵中间，双臂一字展开，指尖的血源源不断滴在阵中。

本就阴柔俊秀的脸，此时苍白得不见血色。

血阵其实是一道符箓形成的阵法，需要用血将符箓所有的笔画全部连接，才能用召唤术。

东南西北四方，几个血族的长老一手竖掌，一手将血滴在阵法里，与司徒明恩的血产生共鸣。

旋即，他才使用召唤术。

此时，浓浓的血雾笼罩着祭祀台，映着阵中的几道人影，瞧着特别的阴森可怖。

召唤术形成了一股诡异的血芒，穿透夜空，延伸向无人看到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久之后，随着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司徒明恩霍然掀眸，凌厉的眸光穿透血雾，盯着飞来的锁魂符。

他覆手召出手杖，将手杖的剑飞了出去，“唰”一声把符箓一劈为二。

一股煞气腾腾的黑烟从符箓中冒了出来，不是妖神还有谁？

妖神铺天盖地朝血阵汹涌，张牙舞爪的，像人张开了嘴巴似的。

司徒明恩一只手抵着眉心，取出几滴眉间血喂给了妖神。

“朕第二次将你召唤回来，你当如何？”

妖神又狂笑了一阵，才一字一句地道：“皇上若要这天下，本座便给你这天下！”

司徒明恩开了墟鼎：“你还没修出人形，进来吧。”

“皇上想看本座的样子吗？”妖神俏皮地蹭了下司徒明恩的脸，“本座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样子。”

“还不进去？无双若发现朕把你召唤回来，定是会来要人的。”

“呵呵，你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喜欢她的样子？”

“怎么？”

“不怎么！”

妖神咯咯咯一阵娇笑，钻入了司徒明恩墟鼎。他手一抬，遣退了周遭的长老们。

血阵还没收，苏引就坐着鬼轿来了。那一身的幽冥火焰，表示着她此时十分愤怒。

她飘然落在祭祀台上，冷冷看了眼地下的血阵，才瞥向司徒明恩：“你用召唤术召唤妖神了？”

司徒明恩到底是有些心虚，讪讪道：“无双，你怎么来了？”

苏引压着怒火：“你为何要这样做？本王一再告诉过你，妖神乃是三界的祸世，绝不能留在人族，你却冥顽不灵。”

“她是朕召唤来的，自然得留着，有什么不对吗？就好比血族，你这般厌恶，不也是因为你才出现的吗？”

如今司徒明恩和苏引对话，无形中多了许多硝烟味。

他怨她厚此薄彼，怨她对血族的冷漠。

苏引也因为司徒明恩毫无人道地屠杀火麒麟军，磨灭了心头对他的感恩。

再加上妖神的作祟，她对他的态度，已然是敌对的关系。

苏引长叹了一声，道：“正因为你们是本王当年一滴灵血生出来的怪物，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们。”

“怪物？”司徒明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引，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说朕是怪物？”

苏引知道口误，却不愿意承认，硬着头皮道：“难道不是吗？本王从未想过一滴血会长出你们这样的族类。”

司徒明恩大受打击，足足愣了半柱香时间，才幽幽道：“原来，朕在你眼中是如此不堪。怪不得你两军交战，你一向都偏颇西蜀，竟然是这个原因。”

苏引寒着脸没吭声。

她心里也不是这样想的，一气之下便说了。可看到司徒明恩如此冥顽不灵，也不愿意解释。

她不会知道，司徒明恩在这半柱香时间里，心里经过了怎样的挣扎。

少顷，他问苏引：“所以，如果东越和西蜀这场仗，不管到最后胜利的是谁，你都会帮西蜀？”

苏引怒不可遏：“你以为，本王会让血族来统领炎煌大陆吗？”

“那么你想作甚？”

司徒明恩看苏引的眼神很凶，却又藏着一丝丝的期待，期待她不要那么厌恶血族。

至少，不要那么厌恶他。

可苏引看不到他那一丝期待，她此时脑子里都是司徒明恩被妖神蛊惑，将人族甚至三界都变成了血族。

然后，三界在这乌烟瘴气的，灰飞烟灭。

而她，无能为力。

苏引背着手走向司徒明恩，后牙槽咬得紧紧的：“本王曾经跟你说过，不要制造太多的杀戮，也曾试图平衡血族和人族的关系，让你们共存下去。可你呢，一次次挑战本王的底线，冥顽不灵，你到底要做什么？”

司徒明恩也眉眼如霜：“朕只想让子民活下去，而已！”

“那你也不应该被妖神蛊惑啊？”

苏引被彻底激怒，爆发了，眉间戾气横生，身上的幽冥火“腾”地一下蹿了好高。

她又道：“你可知道她一现世就会挑起三界纷争，掀起血雨腥风。本王为了封印她，一次又一次祭献。你懂祭献吗？”

“那你为何不与她共存，就像你说的血族和人族亦能共存。不可能的东西，在你看来不都是可能吗？”

“……”

苏引被司徒明恩堵得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忽然抬手一耳光抽在了司徒明恩脸上。

下手太重，司徒明恩白皙的脸上瞬间生出一个清晰的掌印，唇角脸血都溢出来了。

司徒明恩愣了，苏引也愣了。

苏引眼中迅速划过一抹慌张和懊悔，但转瞬即逝，以至于司徒明恩都没看到。

他捂着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巴掌，疼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许久，他才轻不可闻地质问：“无双，你……居然打朕？”

苏引咬牙道：“本王不妨告诉你，你若继续这样冥顽不灵下去，那就别怪本王有朝一日斩草除根！当年本王一滴灵血能让血族横空出世，也一定能覆灭了你们。”

“斩草除根”四个字，如一把利刀狠狠扎在了司徒明恩心头。

他怔怔望着苏引那倾世无双的脸，呆了。这脸明明都是刻在心里的，忽然间却觉得好陌生。

她居然想把血族斩草除根？

这么狠的吗？

司徒明恩想起了妖神跟他说的话：“你若将她封印，便能为所欲为了……”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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