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

两人再次回到车厢里，原本喧闹的环境突然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史今和陈晨两个人，直到史今步履匆匆地去往另一个车厢，而陈晨又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后，那紧盯视线才再次慢慢消散。

“嘿，哥们！我叫成才，你叫啥啊？”

在人群中挤过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坐到了陈晨身边。

陈晨闻言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笑颜如花的小酒窝和一个恨不得将自己按进地里的小土豆。

察觉陈晨的视线停留在许三多面前，成才连忙打了一下许三多的脑袋。

“三呆子说话啊！他叫许三多，我俩都是下榕树的，发小！”

见许三多不抬头，成才只能一脸无奈的替许三多介绍。

“三呆子就这样，以前被他爹追的满山跑也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成才的口音很重，陈晨后面那一句话没怎么听清楚，但是他知道这是成才在向自己解释许三多的情况。

陈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在意后，也学着成才的语式介绍自己。

“我叫陈晨，新安县人。”

“那咱们也是老乡了，我们下榕树也在新安县！”

听见这话许三多也抬起头偷偷看了眼陈晨，他双眼还有些红肿，一看就是昨天没少哭，弄得今天眼睛都肿起来了。

“嗯，下榕树我知道的。”

瞎说的，陈晨根本不知道周边有哪些村落，但是看着成才的样子应该是县里下面的一个村落，他也没必要打断人家。

“嘿，你知道下榕树啊，那你知道我爹是谁不，他是我们下榕树村的村长，我在我们那属这个的。”

成才冲着陈晨比量了一个大拇指，陈晨也没有打断少年人的吹嘘，耐心的听着，听成才小霸王的前半生，听他和许三多的“友谊”，听他们在乡下独有的玩乐，无论成才说什么，陈晨都一直听着没有打断。

这样成年人对弟弟的包容在成才眼中无形成为了陈晨感兴趣的信号，讲的更加起劲了，就连周围的人也不自觉围拢过来听着成才讲他的人生。

“我在家过的可好了，你们不知道我都是高中生了，要不是我想当兵，说不准我现在都能上大学。”

听着成才的话，许三多不自觉动了动身体，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频频地抬头看向成才，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头低了下去。

“陈晨，光我说了，你呢，你平常干什么？”

成才吹嘘完自己才又把话题转到了陈晨身上，这也是成才跟陈晨搭话的目的。

毕竟一个车厢的黑孩子突然出现一个文质彬彬白的几乎发光的少年，这样格格不入的存在让成才好奇不已，更别说他还一直关注着史今的行为，见陈晨跟史今俩人出去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更是好奇陈晨的情况。

招兵时发生的一切让成才明白，只有更强硬的人脉才能在正常条件下落选后又能有一线生机。

而在这个车厢里，陈晨无疑是那个疑似人脉的存在。

一开始找上陈晨时成才还有些心里打鼓，担心这个明晃晃的城市兵看不起自己，所以硬拉着许三多给自己打气加油，但是没想到陈晨这么好说话，一向在小伙伴面前处于领导地位的成才瞬间有了底气，也能更好的引导别人按照自己的话题进行。

“没有你过的那么有意思，平常就读书，我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所以一般不太出去跟其他人玩。”

听见读书两个字，许三多耳朵不自觉动了动，抬头用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读书，俺，俺也喜欢读书。”

本来只是自己的一声呢喃却被陈晨听在耳中，还给予了回复。

“喜欢读书那很好啊，我行李里还有几本书，到连队了可以分享给你看。我跟我老师也说过了，没事给我邮几本书，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借给你看。”

温和的话语让许三多想起了那个到他家招兵的史今排长，他也是这样愿意跟自己交流，他们真像啊！

想到这里，许三多咧开了一口大白牙。

陈晨也跟着浅浅笑着，虽然还是那种肌肉牵动下的笑颜，但是也足够给许三多强大的鼓励了。

“哎，那陈晨你跟咱那个史今排长认识啊，刚才他咋叫你出去了呢？”

见许三多和陈晨好像要因为书聊起来，成才马上拉回了话题，对自己更感兴趣的事情询问。

“哦，因为我昨天刚坐火车身体有些不太舒服，睡了一天，史排长有点担心，所以才找我出去聊聊。”

说着陈晨还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开玩笑道：“毕竟我跟你们对比看上去好像特别弱。”

瞬间整个车厢里哄然大笑，当不合群的人变得弱小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排斥，毕竟弱小者只会受到同情、帮助和歧视，但是不会产生敌意。

陈晨当然知道成才想问些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让成才信任，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没兴趣将自己的伤疤扒给一个陌生人当乐子听，也许有一天陈晨会以乐子的形式讲述起他和史今的对话，但是不是现在。

看着气氛莫名和谐的新兵们，还有处在中央异常明显的陈晨，史今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还太担心陈晨万一不合群怎么办，现在想想，在经历生离死别后自己设定计划将自己拯救出来的人心性不可谓不强大。

“这样的兵，无论哪个领导都爱带。”

洪兴国也看到这一幕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军事素养那是后天可以训练的，但是一个人的心性却是难以打磨出来，有的人一辈子也活不明白，但是有的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磨砺好自己。

“是这个道理，但是跟其他同龄人一对比，我总是在想其实他还是可以不成熟一点。”

成熟的代价太大，如果可以史今并不希望那个孩子过早的长大，迁就他人、自我审视这些在别人看来优秀的品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洪兴国拍了拍史今的肩膀叹息一声，安慰道：“他只是没什么安全感，才让自己成长，但是在军队里多的是他能依赖的同伴，有了可以依赖的人那他也就活过来了。”

陈晨死前也才23刚脱离学校，到社会上自己打拼也没多久，他运气好、成绩好，老师有工作名额直接让他保送进去，近乎没什么磨难。所以他也没遭受多少现实压力。

所以陈晨保护自己的方式为有谨慎二字。

但是弦紧久了也有断的那一天，好在陈晨已经看到自己的问题，也做出了改变。

待到他站起来的那一天，就是陈晨浴火重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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